姚峥覃闷哼出声，右腿猛地弯曲跪地，手里的枪也脱手而出。
比他的子弹更快的，是郁单的枪。
卫语沛反应极快，上前几步将枪捡起，握在手中。
冼糯看清了开枪的人，怒急攻心，又重重地咳出几口血来。
“我不杀你们，”纪宵安左手抱枪，右手接过郁单给她的分布图，“现在，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姚峥覃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
他还年轻，活着就有机会把高塔的控制权夺回来。
他还不想死。
“可以，”姚峥覃哑着嗓子开口，“拿笔来，我给你们画。”
纪宵安看向郁单：“找药给他包扎，再拿纸和笔来。对了，还有那个女的。”
“好。”
没过五分钟，郁单便带着笔和医药箱回来了。
危急关头，冼糯没有做多余的事，而是打开医药箱给姚峥覃的伤做简单处理。
郁单枪法好，也没打算要他的命。
因此那颗子弹只是从他的腿边擦过，并无大碍，只是流血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
“这个机关是范围性的，”姚峥覃喘了口气，“2到10层，墙里会射出飞镖；11到20层，地上会出现刀片——”
144层楼，说得他口干舌燥。
郁单适时将水递到他手边。
“按照你的意思，1层什么危险都没有？”卫语沛又惊又喜。
姚峥覃迟疑两秒，摇了摇头。
纪宵安展开分布图，放到卫语沛面前，指了指最上方留下明显痕迹的边缘：“记载1层机关的内容，被人撕掉了。”
同一时间，1层以下的楼层都引起了躁动。
不知从哪射出的飞镖能一击毙命；从地里突出的刀片轻而易举地划破鞋底，刺穿脚心；巨石滚动，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人压得脑浆四溅——
电梯坏了，平台又被控制在一层。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众人生出绝望。
“那我们要待在这里吗？”一层里，卫语沛抬眼看向周围，惴惴不安。
“每层楼都有危险，这里没有实在说不过去，”纪宵安将分布图记在脑海中后，收进空间，“未知的才更危险。”
卫语沛想了想：“或许一层就是没有？那些贵族说不定将一层当成了观众席之类的。”
在这里看着那些人，垂死挣扎。
“以前没有摄像头，他们在这里应该看不到楼下。”纪宵安道。
“可是，”卫语沛拧眉，“这里重新装修过，说不定以前脚下去类似玻璃的材料，可以直接看？”
纪宵安对上她的视线：“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是，我更偏向于另外一种猜测。”
话音顿住，她猛地起身将手里匕首抛出。
隐在暗处的玩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就被匕首一把戳中大腿。
他痛呼出声，半弯下腰捂住伤口和匕首，冷汗浸浸。
隐身解除，他身形晃悠两下，无力摔倒在地。
三个NPC显然对眼前场景有些接受无能，目光呆滞。
在系统的作用下，NPC会模糊技能的存在，但他们还是能看到突然出现的人。
冼糯抖了两下，眼里带着极致的恐惧：“这、这世上真有鬼啊？！”
“没有鬼，”纪宵安轻声安慰，“只有人装神弄鬼。”
卫语沛第一时间举起了枪，看看对准偷听玩家的头：“你在那里听了多久？”
玩家面色苍白：“没多久，我、我才刚来！”
纪宵安扯了扯嘴角，指向他的脚下：“下次记得把鞋子清理干净。”
那一串串漆黑脚印，在他站着的那块大理石地板上，无比显眼。
“可以把他送出去吗？”卫语沛低声征求纪宵安的意见，“我不太想和他合作。”
哪怕他的技能和隐身有关。
“别，我、我只想混5个积分！”玩家急忙出声，“我没有恶意！”
悄悄跟着她们，等着她们打探消息，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这都不算有恶意，还有什么算？！
见纪宵安点头，心里不满达到极点的卫语沛果断扣动扳机。
将人解决，纪宵安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血已经被止住，姚峥覃瘫坐在地上，神色复杂。
纠结两秒，他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早就知道机关会爆发？”
刚刚冼糯给他看了平板，上面是各个楼层的动静。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此刻更不可能主动暴露1层是暂时安全的地方。
这里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他也不想跟人抢。
纪宵安看他一眼：“不仅如此，越往后，机关发挥出的威力会越大。”
姚峥覃呼吸微窒。
“对了，我们可以出去吧？”卫语沛惊呼出声，“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啊！”
虽然外面肯定也会有危险，但高塔里范围实在太小，危险又多。
难免束手束脚。
“啊？”姚峥覃和冼糯对视一眼，吞吞吐吐的，“那个，可能不行。”
“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语气沉重，“每次有新人，都是突然出现的。”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纪宵安看向郁单，对方点了点头，示意姚峥覃说的是事实。
“对了，”卫语沛想起什么，看向纪宵安，“你刚刚猜测的是什么？”
纪宵安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这个东西你也知道的，那个平台。”
卫语沛真的很聪明。
她只略微思考，就明白了纪宵安的意思：“他们是站在那个平台上，一层一层地看下去的！”
“旧时人们觉得，地位高的人，就是要站在高处才行，所以1层是最上方，144层是最下方。”
纪宵安非常自然地拿过冼糯手里的平板：“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死的最多的，应该是底层的人？”
冼糯面色难看：“没错。”
不仅是因为底层的人长期吃不饱，还因为底层的毒气机关太过恶毒。
纪宵安露出了然神色：“设置这个地方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些供他们取乐的人出去。”
她语气平淡，似乎在陈述什么事实，却听得三个NPC汗毛炸立，心头凉意惊人。
卫语沛凑过来看向平板：“可是，高层的人死的还没有很多。”
纪宵安将平板递给她，撑着下巴：“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设计呢？”
卫语沛下意识将思绪落在了那个平台上。
突然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看向纪宵安。
“不、不能吧？”她声音有些发抖。
纪宵安对上她眼里茫然：“恐怕你和我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