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宵安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吊梢眼。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她语带歉意，视线扫了一圈，最终抬手一指，“就这个吧。”
她态度还算好，女人脸色当即缓了缓。
望向纪宵安选的植物，女人眉尾轻扬，又很快压下。
“行，在这边登记，你就可以把它抱走了，”女人指指身后，“去吧。”
纪宵安绕到后面，负责登记的人翻了翻，递给她一张单子。
她伸手接过，大致扫了一眼，眯了眯眼。
单子上需要手填的内容，只有一个植物的领取时间。
此外，其他内容都是关于她领取的植物的信息。
关于她的身份信息，半点也没有。
纪宵安觉得奇怪，却也没说什么，问了时间后，抬手填上。
抱上自己选的植物盆栽，她缓步走向眼前的大门。
身后，有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怎么会有人选那个东西？”
“嘶，可能来之前没做过功课吧，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啊？根本守护不了她。”
“这下可难咯，每个人只能选一次植物，她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这些人声音不低，纪宵安听得一清二楚。
她侧过头，正巧看见一人兴高采烈地又到了一棵树苗旁边，撇撇嘴。
她选的不也挺好的吗？
纪宵安回过头看向怀中的盆栽，伸手戳了戳。
那碧绿植物顿了一下，两边叶子缓缓合拢。
真可爱。
纪宵安看着怀中的含羞草，十分满意。
因为没有仙人掌和多肉这种好养活的植物，犹豫再三，她选择了含羞草。
路边也能肆意生长的植物，生存条件应该不会太苛刻吧？
大门口站着类似检查员的人，他们见纪宵安选择了含羞草，眼里浮现诧异神色。
可他们到底没说什么，检查了纪宵安的登记表之后，又还给了她。
“你住的地方是C区266号，”其中一人递给她一个手环，“这个你必须时刻戴在手上，是身份凭证，不要弄丢了。”
纪宵安看向手环：“弄丢了不能补办吗？”
“当然不可以，”这人脸色沉了沉，“所有植物都是独一无二的。”
“并且，只有拥有这个手环的人，才能在里面生存。你所有的衣食住行，都需要用到这个手环。”
纪宵安没说什么，任由对方将手环扣在自己手上，走向大门。
门缓缓开启，露出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等到纪宵安通关之后，门再次闭拢，等待下一个人来后再开启。
门内和门外，似乎是两个世界。
门外只偶尔有些交谈声，大多时候只有工作人员的声音，普通群众很少说话。
过了这道门，人声鼎沸，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新人吧？需要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吗？”有人搓着手，笑嘻嘻地凑上来，“这里很大的，没有人带你肯定会迷路。”
“我要的也不多，十份植物饲料就可以。如果没人带路，你要是闯进了别人的区域，就会十分危险！”
植物……饲料？
纪宵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这人身后传出了其他声音。
“美女别听他的，他坑人呢！你选我呗，我只要八份植物饲料。”
“这些人心都不诚。美女，你看看我，我只要六份！”
一时间，门口前的这块空旷区域，俨然演变成了拍卖场般的存在。
纪宵安张了张嘴：“那个。”
争得面红耳赤的人齐刷刷停下动作，扭头看她。
“我一份植物饲料都没有。”她道。
“没关系！”最先窜出来的人抬起了他自己的手，露出和纪宵安如出一辙的手环，“可以先赊账。”
他脸上露出兴奋得有些诡异的笑容，“你打开支付，输入数字，再扫我的码就行。”
见纪宵安真的如他所说那般打开了手环，他眼角发红，呼吸微滞。
纪宵安大概翻了一下，就明白了手环的使用方式。
她抬起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猛地收回。
“不了，谢谢，”她面无表情，“我只是新人，我又不是傻子。”
她刚来到这，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赊账，这和把自己卖了有什么区别？
其余人大概看出纪宵安不好忽悠，各自散了开来。
只剩最开始的那个男人，仍不死心。
“那我只要三份，只要三份可以了吧？”他露出肉疼表情，“不能再低了，我也是要吃饭的！”
纪宵安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吃饭你就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让你吃吗？”
男人哽住。
游戏才第一天，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纪宵安之所以停在这里，也是试图从他们的争吵中提取一些有用信息。
信息有，但不多，目前知道的有两点。
第一，植物饲料很重要。
第二，不能随意踏进别人的区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将这两点记在心里，她抱着盆栽，继续往里走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足有15人宽的开阔街道。
街道两旁摆着许多摊子，摊贩不停吆喝叫卖，声音极大。
摊子后面是一间间并列的、距离极近的楼房。
抬眼望去，就像拼接整齐的积木。
又走了一会儿，纪宵安看到了一个像公交站牌的东西。
上面详细规划了去往每个区域的路线。
将区域地图记在脑海中，她视线往下，落在了那行“乘车需支付每人1份植物饲料”的大字上。
她看了看自己手环里那孤零零的0，叹了口气。
大约十五分钟后，一辆类似于游览观光车的车辆，停在了站台旁边。
刚停稳车子，司机便感觉到车身晃了晃。
他拧紧眉头，抬头看向后视镜，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甩了甩头，他拉着脸，十分不耐烦地看着排起长队的乘客：“一人一植物饲料，扫码上车，这是今天最后一辆。”
算了算自己位置，发现赶不上的人发出了抱怨声。
卢宁屏住呼吸，抬手数了数自己的位置。
直到发现自己正好是最后一个，他眼里露出喜色。
“兄弟，我买你的位置行不行？”有人走到他身侧，“我出两份植物饲料。”
卢宁挺直脊背：“我不需要。”
队伍井然有序，很快就轮到了他。
他刚扫码想支付车费，车子的报警器却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司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