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宸说的“那边”，其实就是指的广场中央。
王灵鲸听见他这话，脸色瞬间变了：“要去自己去，我不去。”
“走嘛走嘛，来都来了，这个热闹不凑吗？”
然而哪怕是裴靖宸说出了这样的天选咒语，王灵鲸也不为所动，做出了一副就是开摆的样子。
“如果就一直待在旅馆的话，那我们来这里干嘛。”裴靖宸继续笑着，甚至还拽了拽王灵鲸的衣袖。
王灵鲸白了他一眼：“哥，你还记得，我是被你绑过来的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请你吃饭？”
王灵鲸叹了口气。
其实倒也不是生气或者其他的，而是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这个世界——或者说，这场游戏，裹挟着向前。
那还做什么努力，开摆不就完了。
王灵鲸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半死不活。
裴靖宸也不急。
就这么笑着，看着女孩子。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相遇。
没有半分暧昧或者其他什么感情。
然后王灵鲸举起了双手：“你赢了。”
“我知道你在心底偷偷骂我，但是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裴靖宸眼神更加柔和，“放心，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王灵鲸心说那肯定是在骂的啊，怎么可能不骂，真希望天底下所有E人都学会适可而止，放过I人们。
王灵鲸站起身来，微微垂眸。
“电流声。”她在心底里喊了一声。
【我在。】
女孩子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抬眼看着裴靖宸，裴靖宸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走在她身前半步的位置。
“你可以和我对话了？”
【是啊。】
电流声现在的回应越来越正确，或者说，越来越有人情味，甚至给了王灵鲸一种“它不会是我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系统吧”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她的想法被电流声读取到了，电流声似乎带了一些笑意。
【我不是系统。】
王灵鲸趁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想法来说的话，我是……某种规则。】
王灵鲸是真的想要爆粗口了：“真是小刀拉屁股给我开了眼了，哪有规则如此草菅人命的。”
无论如何，王灵鲸都无法忘记，在进入游戏之前，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她看见的，自己同事们的惨状。
只要一闭眼，就是漫天的，红色的血液。
请不要抬头，请不要抬头！
抬头能看到什么？王灵鲸下意识抬头。她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个世界里。即便抬头，看见的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
电流声又轻笑了一声。
王灵鲸像是浑身触电一般，赶紧低下了头。
——
天外。
白色头发的青年，他的头发更白了。如果说黑色可以吸纳一切光线、一切物体，那么白色就是拒绝一切光线、一切物体。
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接触到他。
青年微微低头，对上了他手中的光点之一，那个光点上，黑暗的部分变得更大。
青年微微一笑。
然后伸手，将那个黑点单独捏了起来。
“这场游戏，怎么这么长啊……”
说完，他伸手，将整个光点，再次笼罩进了手里。
——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来自神的赏赐——”
王灵鲸还是被裴靖宸带着来到了城市广场中央。因为近日就是马戏团的表演，周围早已经变成了马戏团的装潢。到处都是彩旗，甚至还有彩色的气球海，到处飞的鸽子，以及其他的各种各样的花里胡哨的装扮。沿着大道的商铺们除了换新，也跟着挂上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品。
原先不允许在城里摆摊的小贩们也可以在规定的地方上摆一个小推车范围的摊。
“你不吃吗？”
裴靖宸左手拿着烤串，右手拿着油纸盒子装着的炸果子，手指中间还像叼着烟那样，拿着一根棉花糖。
王灵鲸看着这种小食有些槽多无口。
最后只是嘴唇动了动：“我不吃……”
“你不饿吗，中午连饭都没吃。”裴靖宸又嚼嚼了几口，想了想，把还没拆的一个包裹递给了王灵鲸。
王灵鲸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开吃。
她是真的饿了，之前脑子里一直有事情，所以没有饥饿感，但是一旦被裴靖宸这么提醒了一句，王灵鲸自然而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没拆开的包裹里放着切了两半的煎饼果子。
不是，谁家西幻世界观里有煎饼果子啊！
王灵鲸闭了闭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一睁眼，果然，还是，煎饼果子。
王灵鲸的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句，“人是没有办法创造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的”。
行，煎饼果子就煎饼果子吧。王灵鲸有些泄愤地咬了一口。
裴靖宸在旁边看见王灵鲸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有些乐：“煎饼果子招你惹你了。”
“煎饼果子没任何问题，”王灵鲸嘴里包着东西，说话口齿不清，“节目要开始了。”
她同意被裴靖宸带下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想知道，如果马戏团没有把裴靖宸带走，那么，马戏团从哪儿变一个怪物出来。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马戏团的音乐变得更响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虽然周围的人不是很明显，但是无论是王灵鲸还是裴靖宸，都敏锐发现了周围人似乎是在以某种节奏上下舞动。
两个人对视一眼，以不变应万变，他们两个人站在了人群的边缘，哪怕没有动作，也不甚显眼。
马戏团的热场节目是空中飞人，接着是扑克魔术，接着是各种各样的驯兽表演。
都是很常规的节目，王灵鲸看得意兴阑珊。
然而就在驯兽师将狮子推回到了笼子里后，魔术师突然上场，在笼子外面盖了一张一面是红色一面是黑色的巨布。那块布料泛着光芒，看起来材质十分不错。
但是……
王灵鲸眯了眯眼。
马戏团的音乐也突然变了，现在播放的BGM节奏变得激昂欢快。
“我们即将走向审判！”
站在舞台中央的人，换成了马戏团的团长。
“站在高塔上的魔鬼说，要‘节制’，于是我们踏过星辰，踏过月亮，踏过太阳，直到审判苏醒之日——”
王灵鲸眼睛微眯，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家里那些神秘学书籍的内容。
“十五，魔鬼，十六，高塔，十七，节制……然后是星星、月亮、太阳，接着是审判，那么最后，第二十一张是……”
马戏团团长转身，直接拉开了那块巨布。
原先在笼子里的狮子变了。
马戏团团长在众人面前高举双臂：“我们将迎来，属于我们的‘世界’！”
“第二十一张，”裴靖宸接话，“世界。这是塔罗牌？”
王灵鲸点了点头。
她虽然面上冷静，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率估计直接奔着200去了。
因为现在在笼子里的，不是狮子，是一个拥有数张脸庞的怪物。
那是一个人形状的生物，毕竟实在是不能被称之为人，因为它的脸上很明显是由多个人的人脸拼凑而成的，虽然它拥有四肢，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来，它的四肢和身体都归属于不同的人。
有男有女。
而那些脸，王灵鲸认识。
是之前她发现的，那群玩家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