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学院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天。
向导们跟在哨塔战士的身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出哨塔。
塔底常年封闭的大门敞开着，身着白色校服的向导走下台阶，踩在了这片焦黑的土地上。
从大门处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灰黑两色。
大火后的烟尘遮天蔽日，焦土蔓延了整片荒区，剩余的异种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上。
这一刻，A-001哨塔外的世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了。
江橙踩着焦土，和向导们一起走到了那处巨墙的缺口。
缺口下是一处直径约五十米的半圆形弹坑，弹坑四壁呈放射性倾斜。
这里是战士们死伤最多的地方，已经接手A-001哨塔的凌宿，决定在这里为所有牺牲的战士办一场葬礼。
根据战后统计，原哨塔战士两千两百人，现只余三百二十八人。
袁弘信所带领的治安厅护卫队三十人，现只余六人。
军部救援小队十人，全军覆没。
此时的断墙已经被修整了一番，墙体外侧刻录着一千九百多人的名字，他们的遗物被全部放进了弹坑里。
在杨帆宣读他们的名字和军籍军功时，江橙带着向导们双手合十默默哀悼。
不远处，军队驻扎的营地，一些没有外出任务的战士们遥遥望着这里。
马师长发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在哨塔战士的有意透露下，这些人终于知道了向导们做了什么。
他们彻底相信了江橙和向导们力挽狂澜消除大部分异种的消息，并把这个消息通过军部的网络向外扩散……
仪式结束后，江橙并没有立刻回到哨塔，而是沿着巨墙慢慢走了起来。
傅闻声跟在她的身后，其他人见状识趣地远离两人。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很有默契地停下脚步，有些问题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江橙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两天后你会和我们一起回上城吗？”
傅闻声笑了：“我回不回去，不全在你一念之间吗？”
“江首席若是承认我的身份，那我回去职位就能跨越一大步。你若还是看不上我，那我只能回B-021继续积累军功了。”
江橙：“可是你已经进阶到S级了，现在的我之于你如同鸡肋……以你现在的等级，取代傅闻宇应该很轻松的。”
“现在还不能暴露我的等级，虽然我很想取代他，但是江橙……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上城的诸多疑点，进阶的方法牵扯太大，以我现在的能力和势力，没办法保护我们两个的周全。”
傅闻声眼里带上哀求，可怜兮兮地又道：
“答应我，好不好。我会想办法快速接手军管处，到时你想做什么都有底气了。不用再想那种孤注一掷的办法，我会为你保驾护航……再说，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江橙把他带到这里，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她确实想答应他，因为合作的好处太多了。若只是单纯的合作，她说不定早就点头答应了，可……傅闻声对她有情。
这就很麻烦。
因为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对他抱有同样的情感，也不敢确定他的感情会持续多久。
“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你……咱们最初有合作意向时，最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目的。为了各自的目的，我们在某些条件下可能会有分歧。如果没有感情介入，我们就算争执也能心平气和地商量。
但是……牵扯到感情问题，就会很麻烦。到那时再有分歧，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感情太能左右一个人的思维方式了。
所以，我不想把合作和感情混为一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闻声点点头，“那就不谈合作，只单论感情，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江橙无奈，这就更难了。
“不能只谈合作吗？”
“以前可以，现在的我大概率做不到。”
傅闻声认真地看着江橙的脸，“我不满足只是合作关系，我想行使一个专属哨兵的权力，属于丈夫的那种权力。”
江橙的心重重一跳，傅闻声说这话的时候侵略感太强了……
他反馈给江橙的心情，是种不加掩饰的欲望，想把她拆吃入腹的欲望……
江橙知道，自己今天的答案很重要。
不答应，她将失去的不只是一次合作机会，可能还包括某个人。
若是答应，她和他就要成为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毫无保留的接纳他，在自己还不确定自己感情的时候……这简直像是一场豪赌。
江橙心跳变得很快，她像是站在赌桌旁等待最后一局的赌徒，不管压那个答案，都有倾家荡产的风险。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逼迫了。
傅闻声也很无奈，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对江橙有感情，有欲望，就算现在妥协只谈合作，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霸占她的一切。
与其以后可能会因为他的得寸进尺产生矛盾，互相猜忌，不如现在把话说开一劳永逸。
江橙在身后搅着手指头，看着傅闻声心脏砰砰狂跳，要答应吗？要答应吗！
两人沉默对视，一方目光坚定绝不后退，一方踌躇着犹疑不定。
江橙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扪心自问：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对方吗？其实应该是喜欢的。
若换个人对自己亲吻，拥抱，细致的触摸安慰，自己会像对他一样坦然接受吗？
这个想法一出，江橙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种抗拒的感觉，别人不行。
这股抗拒的感觉浅浅的传递到傅闻声的心底，使得他指尖莫名的抽痛战栗，她要拒绝了吗？
傅闻声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想要开玩笑似的转移话题，他不想听见拒绝的话，若是能拖延一会儿也挺好的……
“我们……”
“我答应你。”
原本还在疯狂想话题的傅闻声，瞬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答应了？！”
江橙：“……”
她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说出的话，为什么还要反问一遍！
傅闻声：“你答应了！江橙，你真的答应要和我在一起吗？”
江橙：“……”
好羞耻，别再反问了！
傅闻声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要反悔，抬手摁住她的肩膀眼神希翼地问：“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对吗？”
江橙咬了咬嘴唇，闭眼认命道：“是……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谈感情，不谈合作。听清楚了吗？”
傅闻声拼命克制住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眼中闪动着惊喜和难以抑制的激动：“好！我们去收拾东西，一起回上城！”
傅闻声放开江橙，打开终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发送信息。
他要准备好一切，他要用最隆重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在追求江橙！
他要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要把别人对她的非议降到最低！
这是一个合格的爱人必须去做的事情。
…
在傅闻声马不停蹄的安排下，两天转瞬即逝。
在约定当天的中午，学院的飞艇如约而至，江橙带着向导们踏上停机坪。
杨帆和哨塔的一众战士过来给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