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秦枫先生，刚才那个，难道说……”
赫默颤抖着声音，欲言又止。
秦枫点了点头。
“结束了。他们会在绝对零度的拥抱中消亡。这是宛如困倦到极致进而昏睡一般的死，死前不会感受到任何痛楚。”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赫默看向秦枫手中的武装，又看了看他的裤兜——他刚刚随手把密钥塞了进去，“您刚才的那种攻击，那种源石技艺，竟然是使用这种方式发动的吗？”
“嗯？怎么了？”
赫默吞咽了一下唾沫。她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的是非常纯粹的不解。
他该不会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
“秦枫先生。您刚才所释放的攻击，如果真的如今所说，在温度上达到了那个理论上不可能达到的数字，那您的攻击甚至已经超越了现有科技的极限。”
“而您释放出那种狙击，用的是一把弓弩法杖和一个组合道具。现今的源石技艺，没有一种是使用这种方式实现的。”
“您明白吗？这意味着出现了全新的道路，足以让整个泰拉为之侧目。而您作为开创者，必将万众瞩目。”
与之前在塞雷娅面前展示力量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的攻击在视觉上的震撼程度似乎更加过分了一点。
被击中的载具从里到外在四秒内便完全冰封，周围的大地也一点点被极寒侵蚀，宛如以冰锥为中心的大地将化为冰原。
这本该是炎魔计划所追求的那种力量，属于超级感染者的、踏入到现今的科学研究暂且无法解释的、晦涩难明的领域之中的，无可言说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足以与乌萨斯皇帝内卫、炎国禁卫、哥伦比亚统领卫队相媲美，一对一的话甚至可能更在那之上。
那些卫士，可是各个大国的顶尖力量，在军队的精英中千挑万选得出，概率低到百名精英中才能出现一个的程度。
放眼全民堪称万里挑一的他们，在力量上也是值得夸耀的。
只需四人便能席卷一座聚落，十人便能征服一驾小城。
而十个人，甚至都不够组成一支满编小队。
与强大的力量相对应的，是这种顶尖精英的稀少。
为了打破这种现状，强化哥伦比亚的国力，军方才会委托莱茵生命，并最终催生了炎魔计划。
要是能够稳定地制造出匹敌那些卫士的超级感染者，哪怕打不了几场就会报废，其背后的效益也相当恐怖。
这种场合下，超级感染者是被视为一种战术级乃至战略级武器的。
他们这些尖兵的存在，已经能够左右一场局部战争的胜负。
而赫默作为源石技艺与矿石病领域的双料博士，她在秦枫的身上看到的是令她感到战栗的、恶魔一般的可能性。
据她所知，秦枫并不是感染者，只是个使用法杖施法的普通人。
他显然也没有接受过什么肉体改造，甚至于体能与体力废柴的白面鸮相比，也就是个五五之数。
换句话说，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明显的种族特征，但他只是一个普通泰拉人罢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却打出了性质上匹敌卫士与超级感染者的攻击。
这原因会往哪里归结，自是不必多说。
——是武器。是技术。是他那恶魔一般的头脑。
莱茵生命探索源石与生命结合的根源秘密，因而产生了人为植入源石缔造超级感染者的设想。
而这个男人，探索的却是源石与无机物的结合。
作为其结果，产生的便是事实层面上可以量产的、能够发挥出强大破坏力的武装。
甚至可以如此断言：他以一己之力，走在了世界前方。
赫默无法将视线从秦枫手中的弓弩上移开。
太可怕了。
可怕的地方在于秦枫还年轻，看起来甚至不到20岁。
除非他是某些长寿种出身，看着20实际200，不然这就意味着他才刚起步，他的未来还漫长的很。
现在便已经开发出了这种东西，未来技术进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
夸张一点说，这个人的存在足以改变战争。
也许有一天，能发挥出内卫级别的杀伤力的武装，会被一个刚受训没多久的新兵持有。
那时候的战场，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
赫默不禁战栗，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伊芙利特，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一点温暖。
她无法想象。
作为一名相对远离战争的医生、科研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认知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推测。
“秦枫先生……同为科研者，我佩服您。但我也已经能看到了，您的未来必将充满坎坷。这样的力量若是暴露出去，所有的国家都会眼馋。您会被招揽、被暗杀、被绑架……被他们用尽办法抢夺，或毁去。”
“现在还来得及，”赫默咬了下嘴唇，说出了作为科研者本不该说出的劝诫，“封存这些对现在的泰拉而言为时尚早的技术，您就不会迎来我所说的那样的未来。”
“您可以作为一名卓越的军火商，享誉整个世界，与雷神工业分庭抗礼，在世界各国之间左右逢源，愈发做大，甚至能强大到可以凭资本干涉小国内务的地步。”
赫默的这番话，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
但是，她实在是不希望看到秦枫这样的人才，因为年轻锐气而早早夭折。
她自己已经吃到当一个闷头追梦的人的亏了，当然不希望看着别人掉到坑里去。
随着她的一番话，整个车厢也安静下来。
白面鸮永远中立，伊芙利特听不懂，蓝毒则是被吓到。
她在武装和源石技艺方面研究不深，因而即便是在场众人中与秦枫交情最深的人，却也体会不到赫默的感受。
“是这样吗……”
蓝毒忽然悟了。
秦枫所说的那番“大话”，国家体量的势力也不配为敌的底气，她现在已经窥见了其一角。
她比赫默知道的更多，她见过秦枫变身后的样子。
那身外骨骼就好比是秦枫手中的弓弩，可以与不同的密钥组合。
察觉到这一点，蓝毒也不由得战栗。
这些技术，全都仍处于成长期。
未来的秦枫，说不定能拥有连深海都……不，妄想这种事情，还是为时过早。
最终，秦枫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他露出了略显寂寞、像是看着遥不可及的远方一般的眼神，轻声道：
“我很遗憾，赫默博士。您可能无法理解，我只能这么和您说。这条路，我走得比你看到的要更远。”
“我不会停下的，因为这关乎性命。”
“而且……也没有人能让我停下。到底是我先完成一切，还是死亡先追上我，这竞赛早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