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闻言四眼仔阿威猛地一惊，下意识探手去摸自己怀里的绘图铅笔。
这是他的习惯，就像是医生也会习惯性在身上带一只签字的笔一样——
但是他摸了个空。
于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兀之间只觉得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四眼仔阿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后者脸上的伤痕：“刚才在餐厅的时候，我就已经听着很生气了……只是没想到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人呢？”
“我把他推了下去，都是我做的。”绿茶婊御姐吸了吸鼻子：“好了，我会去自首的，你什么都不要说，现在就走——”
“不是你，你没有带笔的习惯……”四眼仔阿威眼神放空，呢喃着像是在说梦话，声音发飘：“是我对不对？”
“不是，和你没关系！”
绿茶婊御姐好似被这句话一下子就刺激崩溃了一样，抓住四眼仔阿威的衣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淌着：“都是我……我有动机的，我可以让他们相信是我的做的……你快走啊！”
『砰嚓————』
巨大的惊雷声响起，闪电撕裂雨幕。
在一片白光之中，四眼仔阿威脸色苍白，缓缓挣脱开绿茶婊御姐的手掌，往后退了两两步，踉跄着依靠着墙壁往下滑，最后跌坐在地上。
“我早就说了我酒量差的嘛。”他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只是笑起来怎么都像是在哭：“没想到我喝了酒之后脾气这么坏……”
“不关你事的，他自己在国外吸毒，而且还乱搞！是他自己身体不行掉下去的！”绿茶婊御姐找到了什么借口一样，在地上爬了几下凑过来：“就是这样的！”
“……没用的，既然我用刺伤了他，怎么都绕不开法医那关的。”四眼仔阿威摇了摇头：“共和国的法律不是米利坚那种陪审团制度，我们的法律……杀人……偿命。”
他说着想要握紧自己的拳头，可是虚弱感就像是从心底涌出来一样，让他整个人思绪好似一团乱码，提不起半分力气。
“这明明和你没关系的——”绿茶婊御姐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会这样！我当时要是拉住你们……”
“……”四眼仔阿威张了张嘴，扭头看着旁边的雨幕：“他真的被我推下去了？”
“是……不是！他是自己掉下去的！”绿茶婊御姐说着擦了擦眼泪，开始到处寻找自己的手机：“这和你没关系的……我报警……现在就去自首，你就咬定是我推的！”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在身上一顿翻找，可是却找不到，急得满脸都是泪痕。
看着她惶恐的样子，四眼仔阿威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啊……”
“什、什么？”
“这么多年，我到底还是赢了他一次。”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自己的手机，最后深深地看了绿茶婊御姐一眼：“瞒不住的，可能这就是命。”
“你——你想要做什么？”绿茶婊御姐疯了一样扑上来想要抢他的手机：“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现在就逃跑！我们去国外！马上就走！”
“跑不掉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些年在国外呆惯了。”用力推开身体娇弱的绿茶婊御姐，他露出一个惨然的强笑：“出了人命案子，官方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我……他一直家暴对待我！我们还有一笔夫妻共同财产没能完成分割的！”绿茶婊御姐苦苦劝着他，绞尽脑汁给自己找理由：“这都是我计划好的！你只是被我骗了！”
“何必呢？”四眼仔阿威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今天在办公室看到你的伤痕的时候，我就想过弄死那个狗东西了，这只不过是我昏了头做出来的蠢事而已。”
“……”
『叮——』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声，突兀响了起来。
两个人停下话语，下意识望过去。
夜色之中，有音乐声逐渐响起。
起先是轻柔的钢琴声，片刻之后伴随着提琴协奏和陡然低沉的重音，整片雨幕都像是被激荡开一样，震颤了起来——
就好似沉睡的庞大古城，在日出天光之际露出脊背。
那初生的第一抹阳光辉映在沉淀了千百年的宫殿琉璃瓦之上，衬出一片漫烂的金光。
沉重的古典压迫感和朝圣一样的纯粹混合在一起，让这突如其来的背景音乐在风高无月的夜晚，依旧绽放出隽永和深沉。
『咚——————』
一声沉闷的鼓声，震荡着他们的耳膜。
而在他们的目光之中，那夜色之后缓步走出来一个撑着油纸伞，披着披风，戴着面纱，凤眸之间如同星辰闪烁一般，高高在上不似此世生灵的少女。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绿茶婊御姐和四眼仔阿威，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你……你是谁？”绿茶婊御姐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