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托了,有时想想在尘世间还有个人,能让你放心把后背交给她,确实是很不错的感觉。”
郑春息听得愣了愣,“生死相托?”
江云晚一手举着杯盏,扭过头来疑惑道:“我和她难道还不算生死相托?”
郑春息无奈叹气,“江姐姐,庭院里有条笨笨的蛇欸,都爬到我脚边了。”
“蛇?!”江云晚差点跳起来,虽然她现在自己都快成蛇妖了,但骨子里仍然很怕蛇。
她的视线不断在自己和郑春息的脚边打量,神色紧张。
“那条蛇虽然迟钝,但被你一吓还是逃走了。”
“啊……那就好。”江云晚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脚提上来,抱膝坐着,眼神警惕。
“江姐姐,你准备怎么让霞栖镇的人,从雷刑山回到越秀山?”
江云晚又斟满一杯酒,已经是第三杯了,她情绪有些兴奋。
“雷刑山为吞并越秀山,放出谣言把他们吓过去的。但雷刑山的山工们早就饱和了,所以霞栖镇的人在那边过得很差,却又不敢回来。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契机?”
“因为是谣言,所以镇上的民众心中妖物没有确切形象,众说纷纭。这种恐惧本质上是无形的,而无形才是最可怕的。我们只要让山中妖怪有了具体所指,再将其铲除,还山中太平,镇上的人才能消除恐惧,自然愿意回来。”
郑春息若有所思,“以谣言治谣言?可是我们人手不够,放谣言出去会很困难。”
江云晚轻拍郑春息的头,“谣言惑众这种烂事,我才不会去做,我是真的准备让山中有妖怪。”
“可是,这里是不周山脉,我们上哪找妖怪去啊?”
江云晚扭头看着郑春息,诡异一笑,口中伸出狰狞猩红的蛇信,蛇一样轻动,“你看我像不像妖怪?”
郑春息吓得差点把酒喷出来,轻抚胸口气恼着,“江姐姐!”
不过她倒是明白了江云晚的办法,想着到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好了,不闹了。”江云晚笑了笑收回蛇信。
池塘边一时间静了,两位女子只是静静饮酒。自庭院穿过的微凉夜风,池中的粼粼月色,水面上的沉浮樱花,只是看着便足以下酒。
郑春息悄悄观察着江云晚,开口道:“江姐姐,你好像很喜欢看水面?买下这座府邸也是因为有大小两处池塘吗?”
江云晚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慵懒地伸展着柔软无骨的身姿。
“再淡的酒水也会醉人啊,但是很舒服,春息,谢谢你陪我。”江云晚脸颊红润,艳过樱瓣,她笑了笑,“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接下来会很忙碌的。”
郑春息点点头,望着江云晚手提鞋袜,光着白嫩的脚走回了房间。
“果然是倾世的祸水啊,无论哪方面来讲。”郑春息感叹着。
长夜寂寂,只剩郑春息一个人坐在池塘边,抿着酒胡思乱想。
果然如之前自己听到的,江姐姐确实是与江云晚相合而成。她继承了江云晚的种种,经常不自觉流露出专属于女孩子的一面,或是可爱或是风情。但许多时候也能瞥见,那个藏在魂魄深处,纯纯傻傻的男子的影子。
夜色中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妩媚婀娜,她坐在郑春息的旁边,轻轻敛起被夜风吹起的发梢。
“江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妩媚女子看了她一眼。
郑春息这才反应过来,此刻坐在她旁边的是虞烟。
“能分我杯酒喝吗?”虞烟用着与江云晚相同的柔媚嗓音说道,只是口吻低落。
郑春息笑着应下,倒满一杯递了过去。
“用樱花酿制的吗?很好喝。”虞烟尝了一口,颇为讶异。
“是吧?江姐姐也这样说的。”看到虞烟心情似乎好了点,郑春息小心问道:“虞烟姑娘,你今天为什么生江姐姐的气啊?”
虞烟摇头,“我不是生她的气,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自己的气?”
“对。其实我并没有生气她在金光峰强扒我的衣服,反正我们现在身体是一样的,她看我就是在看她自己。我只是生气,明知道她换回衣服是要换回身份,去赴那场凶险的谈判,我却无能为力,帮不了她。”
虞烟也学着郑春息,脱去鞋袜把脚伸进池水中,让郑春息有种错觉,好像江云晚还没离开。
夜风习习,明月倒映在水中,虞烟烦闷地踢了一脚,月影碎成点点星光。
她不想再看朝千阳,或者说江云晚去冒险。
还未去钱塘,在千剑湖听到朝千阳失踪的消息时,她第一次尝到某种滋味。一种本以为与她无缘的滋味。于是她一夜间修为暴增,从养剑湖中捞出了那把数百年无人能成其主的古剑蚍蜉。
——她去钱塘是准备杀人的。
如果找不到朝千阳,她会杀很多人,很多与朝千阳失踪相关的人。
还好到头来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