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毁去,收回所有天地元气。
照这样说来,即便不公诸于世,至少可以在修行界秘密发展同道盟友。
但启神宫中见过露仲后,江云晚便明白,有个因素阻止了这一切。
——神明会说话。
沉睡中的神明不时醒来,会悄然在你的耳边低语。末世还是遥远未来的事,神明的诱惑却在眼前。
露仲也曾经坚心如铁,要再造家族来阻止神明,最终却没抵住生之诱惑。
没人能抵挡那样的诱惑。
所以注定屠神的大业只能极少数人来做,或是用家族血脉为纽带,或是师门传承为纽带。
敌人是伟大的神明,能上战场的却只有那些极少的人,手中武器只有刀剑,在神明眼中与握着树枝的孩童无异。
或者说,与一群疯子无异。
一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疯子……
“师姐你们是怕我泄密么?”江云晚轻声问道。
白虹摇摇头,“这注定是场孤独的战争,我们势单力薄,太过危险,所以从未想过让你参与。”
她轻捏着江云晚的脸颊,笑道:“大师兄也好,奉之也好,我们既是师傅的徒弟,也是他的盟友。但我们都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家中最小的弟弟,哦,现在是最小的妹妹。”
江云晚伏着的身躯微微一僵。
太兴城中师兄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现在才明白背后的含义。
是啊,擎天峰就像是家一样,自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孩子深受疼爱,却也会被小视。于是你拼命向家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能够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可哪怕某天你已经身高万丈,能伸手摘星辰,在家人眼里你依旧是孩子,他们还会溺爱你,甚至觉得你连被子都叠不好,离开家门就只会受苦受难。
但是当天塌下来的时候,家人们就会身高万丈,付出一切把你护在身后。
“身为哥哥姐姐,怎么能看着自家小妹妹上战场?”白虹继续道:“所以我现在是以擎天峰代峰主身份,命令你离开不周……”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血液滴在江云晚脸上。
江云晚一惊,忙扶着白虹躺回床上。
“真是丢脸啊,身为师姐却露出这种不像话的样子。”白虹虚弱地笑,“那刺客强在忍耐的心志,他等到了最佳出手时机,我这伤大半是破境准备被打断的反噬。”
“我会找出那个混蛋的。”江云晚安慰着。
“不,你……”
江云晚忽然摇头轻笑,“朝千阳作为擎天峰弟子要听峰主的话,但我现在是江云晚,师姐的话对我没有约束力。”
白虹愣住。
“如果师姐要让我走,那就早点养好伤,然后亲自把我踹出不周山好了。反正你再说下去,对我也没什么用。”
白虹沉默良久,终究无力地叹气,“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拿你怎么办呢,可是你现在才只有四境修为……”
“我保证,不会暴露身份,让那个刺客盯上的。”江云晚宽慰道。
“我现在再勉强你,是不是就像师傅那样古板了?”白虹笑。
“是啊,师姐你峰主当久了,都快成无趣的老太婆了。”
“小家伙,不许骂师姐老!”白虹嗔怒地瞪了一眼。
江云晚看了眼窗外天色,“时辰不早了,师姐你真的该睡了。”
她给白虹掖好被子,转身朝外走去,却听到扑通声响。
江云晚回身,却见到女子挣扎着下床。
“还有件事没做……”白虹摇摇晃晃,蹒跚着走来。
江云晚忙走过去,白虹跌倒在她怀中。
“什么事情要急着现在?”江云晚皱眉道。
但白虹温柔地抱住了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小师弟,欢迎回来。”
江云晚抿下嘴,缓缓闭上眼睛,像是漂泊许久的船终于回到港湾。
“嗯,我回来了。”
……
宫澜送江云晚离开,两人在锻器室外的走廊行走。
“白虹的伤未及根本,但需要每天吃吃睡睡,保证足够休息去固本培元。”宫澜道:“而且按照掌门的吩咐,她最近都不能暴露踪迹。”
江云晚点头,“多谢宫大师,那白峰主就拜托您照顾了,我也会常来帮忙的。”
宫澜驻足,“你不可能是角落里冒出的小小山主,你和擎天峰渊源很深,但我想不出你是谁。”
“宫大师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和白峰主投缘,其实只是个来自钱塘的青楼女子而已。”
宫澜盯着江云晚,后者微笑以对,昏暗的走廊里目光交汇。
宫澜却觉得对方眼神真的如青楼女子般娇柔,又像是如何都看不穿的深潭。
“算了,白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况擎天峰上还有个家伙也和我关系不错。”宫澜不再纠缠,带江云晚下到一楼。
关系不错?以前哪次来做东西没受到你刁难取笑啊,被说成是只会跑腿的小鬼之类的……江云晚想着。
一楼工坊中匠人又围过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