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任峡在被雷云淹没的最后一刻,仍转过身护住了怀中的女孩。
……
林琅站在乐游原上的云雾中,他眺望着扛鼎峰。长老们在峰下团团围住,这是场困兽之斗,所有人都在等那位首席长老投降。
有不少外宗修士在更外围,看神色恨不得上去帮把手,更多的外宗则留在了乐游原上,谁是当年的参与者一目了然。
“林峰卿看起来不太开心。”金无昧站在他旁边。
“峰主怎么知道抗鼎峰中设有阵法?”林琅开口道:“难道,峰主提前猜到今日会有这一遭,所以又提前做了些准备?”
“金光峰辅佐凌云峰统领宗门,我知道些什么都不算奇怪。”
“峰主你越权了。”林琅淡淡道:“这样的大事,应该交给掌门来决断。”
“林峰卿总是有这些古怪的执拗。”金无昧望着抗鼎峰,“掌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现了。”
林琅眼睛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道:“你是峰主,本不该对一介长老出手。你刚刚忽然朝陆任峡发难,就是为了促成现在这个局面?”
林琅转过身,一字一顿,“峰主想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两人间仿佛忽然有刀光剑影纵横,许久后金无昧只是笑笑,“林峰卿喜欢执拗于门规,我做的这些可都合乎规矩。”
“……疯子。”林琅扭头望天。
“林峰卿在看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另外一个疯子。”
……
陆任峡咬牙朝峰顶奔去,足迹间带有血痕,他的衣袍破烂处,露出焦黑的伤口,其他地方也多有伤势。
他明白执法长老已经留情了,出手时考虑过他的体魄,那记术法主要是麻痹,来让他丧失抵抗力。
而那些伤口更多来自于后续的战斗,抗鼎峰那几位前席长老也已经被擒下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峰卿离死亡远一点,再远一点……
但所有希望都破灭了,女孩身体的灵机近乎散尽,让他如坠深渊。
一切,都来不及了。
“峰卿,抱歉。”他低垂着头,“我还是像当年那样没用,如果是以前的你,大概是要骂我了。”
但没有回答,冷风刮过树枝像是低咽。
诸多术法自后面袭来,或是绚烂如虹,或是冷冽森然,却都蕴含惊人的威力。
陆任峡拼尽全力闪躲,但脚下踉跄终于中了一记。他整个人被狠狠砸在地上,手中的女孩也被高高抛起。
“该结束了。”执法长老叹息。
在他的示意下另一名长老挥拳,拳压呼啸间摧毁沿途山林,直冲陆任峡而去!
一点光芒从天而落。
随即整道拳压都被从中斩开,分作两道,绕过后面的陆任峡滚滚而去,犹如江水撞上了中流砥柱。
屹立在拳压中间的,是一柄插入土中的剑。
而剑的后面,女子的发丝因拳压而轻舞。
江云晚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抱着小蝶,冰冷的目光睥睨众人。
在陆任峡的惊愕目光中,在长老们的惊愕目光中,在整个不周山的目光中,女子拔剑倒斩。
她一剑斩灭了拳压。
剑势未止,在山体上斩出数十丈远的鸿沟,轰鸣声响仿佛女子此刻的暴怒。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吾往矣(下)
峰上的烟尘消散了,所有人都能看清女子绝色的脸,她沉毅平静地挡在陆任峡眼前,但那双眼睛暴露了一切。
执法长老心中悚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即将汹涌出地火的山,却又被寒冰覆盖一切。
执法长老名为李当,是凌云峰四席的长老,虽不同姓但与凌云峰首席长老何正哉也攀得上亲缘。
他曾听这位族兄提起江云晚,须知能被严苛的族兄记住是何等了不起。他一直想见见这位越秀山主,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被打散拳劲的长老愣在原地,呆滞旋即被愤怒替代。但还没等他怒火喷出口中,女子已经斩出了第二剑。
轻描淡写的一剑横斩,但此面山上的林木尽数折断,洪流一样朝山下滚来,对长老们发出闷雷般的声响。
这样的一剑,真的只是一个还未入门的小小山主?
怎么会是她?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困惑。
长老心中一惊,“想阻断我们的路?他们这是要逃!”
李当身着凌云峰的云衣,倒有张净气的脸。
“山顶没有其他退路,他们又能逃到哪呢?”
“可是……”
“看来江云晚也与那邪祟有关系了,这样罕见的后生,只希望她不要犯傻吧。”执法长老叹息,“先躲一躲吧。”
他带着长老们躲开了乱石断木的洪流。
洪流后面陆任峡巍巍起身,声音中满是愧疚,“抱歉。”
“是我来晚了。”
江云晚低头抚摸女孩的脸,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小蝶,醒醒,我来接你了。”
怀中女孩的肌肤露出晶莹透明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