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园,毁了……”
山门之外,夏鲤拄着长剑,聆听着原野上的杂乱。
她盘着的长发已经凌乱散下,脸上沾着点点鲜红,脚下则倒满身影,那些漆白罩袍倒在血泊中。
谁能想到这个整日跟在洪掌门身后的文静女人,会有这样杀伐的一面。
来敌尽除,祖园中的弟子也已经回来,夏鲤神情却不见轻松,皱眉望着天空正在缩小的黑洞。
若有若无的气息正从黑洞中飘出,原野上的人没有察觉,她却一清二楚,因为她手中的夏阁哀帝剑正在嗡鸣。
虽是前朝帝王之剑,但残留气数尚存,手中剑却仍在这气息面前战栗。
那究竟是什么?
“真是厉害。”啧啧称赞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夏鲤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回身见到一个人影站在血泊中,脸上是纸糊般的面具。
流浪者扫过地上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夏阁哀帝剑上,“难怪……你是夏老三的后人?”
“……夏老三?”夏鲤询问。
“就是你们夏朝的太祖,开创前被叫做夏老三。”流浪者双手负后,似在回忆什么,“夏老三一身英雄气,可惜是个混账。”
“你与先祖相识?”夏鲤挑眉。
大周开国三百年,之前的大夏国祚更长,若此人在大夏之前就已得道,为何身上丝毫不显衰朽气息?
“当然认得。当年我助他开国,要他帮我些忙,得到承诺后我便睡了。醒来夏老三已经死了很多年,那些事他却一件都没做。”流浪者叹息,“但终归是故人,我可以饶你一命。”
夏鲤想了想终于不再理会先祖之事,她只是对着流浪者,拔出了手中长剑。
“和夏老三一个脾气啊。”流浪者摇了摇头。
他只是随手一指,夏鲤便撞进旁边的山壁中,山石随即将洞口封上。
穿过山门,踏入乐游原,流浪者就这样径直前行。
终于有守卫的修士发现,但刚刚踏出脚步,流浪者便伸手一指,守卫的人头落下。
一路前行,一路横指,滚滚人头落地,鲜血飞飙。
转眼流浪者已靠近乐游原中心了。
遍地都是昏迷的弟子们,螺旋高塔那里的修士们也注意到流浪者了,尽数飞驰赶来。
但流浪者不以为意,他只是清点着各宗弟子,一根手指已经抬起。
流浪者的动作忽然顿住,他仰头望着天穹,黑洞已经缩小到快要看不见的程度,但里面那股气息却仍在落下。
面具上眼睛处的缝隙狭长眯起,流浪者的手指不经意放下。
“怎么会……”
……
祖园。
大地的撕裂声响中,金衣身影倒飞而出,撞倒无数神眷,在荒野上掀起狭长的气浪。
直到百丈远身影才停下,金色的光焰炸开,周围的神眷为之一清。
女人擦去嘴角的鲜血,脸上平静心中却掀起波浪。
她敢于对王座上的妖魔出手,就是想过这些神眷不会对她出手,因为她身上涂抹着神明的血液,血液的气息会让神眷们畏惧,之前也确实行之有效。
但没想到自从那妖魔诞生后,神血就像失效一般,或者说是那妖魔的指令压过了神血的威慑。
可神眷本该是神明眷族啊,什么样的存在能压过神血,还与这些神眷连接在一起?
金无昧警惕看着远方王座上的身影,她终于切身感受到了对方的意思。
世间蚂蚁或蜜蜂等种群里,都会有蚁后蜂后之类,种群里所有生灵都为其而活。
但那个王座上的存在更为可怕,她与这些神眷们存在着某种联系,祖园中所有神眷的力量都汇聚在她体内。
这根本不能用境界或者修为之类去估算了,成千上万的黄蜂飞起时都能铺天盖地,何况这些古老强横的神眷。
黑红色的光焰在神眷们的眼眶中燃烧,像是无数冰冷嗜血的眼神望过来。
其实最为难对付的是这些神眷,在对方的操纵下这些神眷宛如一体,它们不再滞缓蠢笨,成了人间最可怕的军队。
这根本不是能称为对战的场合。
金无昧骤然拔地而起,化作金色流光朝祖园边缘飞去,像是要远离这些神眷。
“愚蠢。”王座上的身影望着天边的流光,吐息冰冷,“此间何处不是我的领地?”
妖娆的身影也倏然消失,下一刻天边的流云都被撞碎,唯留神眷们在原地。
寂静中不时有轰鸣声,宛若两只绝世的凶兽在搏杀,金光照亮了半边天幕,漫天的荒草在风中碎裂。
这是人间罕见的激战,可惜观者只有那些无知无觉的神眷。
不知过了多久,轰鸣声渐渐停歇了。
一道线骤然自天边飞回擎天柱,金色的身影被甩下,重重砸在一块外凸的山岩上,那正是江云晚曾被行刑的地方。
妖娆却又威仪的蛇形紧随其后,鳞甲间的妖纹动人心魄,她一拳砸在金无昧的身上,犹如之前江云晚受刑时的情形。
金无昧脸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