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上,丰盈的胸脯触碰水面。
她将冰水送入口中,旋即曼吟出声,蛇身欢愉地伸展。
这条山中暗溪就是妖梦泉,泉水在长龙般的山体中蔓延。直到尾端的山头,泉水钻破山石撑开桃树,却又霸道地不让桃树死去。
江云晚确定这泉水的力量属于她,只是之前她还未摆脱那个弱小的躯体,没有察觉到。
她直起蛇身,沿着泉水前进,狰狞的蛇信吐露。
既然属于自己,那就该重归于自己,成为王座的基石!
遇到阻碍她便伸出利爪,古老的山石像豆腐般粉碎,然后坍塌。
行了一段时间后,她在泉水的拐角处停下。
以这个拐角中分,前方的泉水中竟没有那种力量,只是寻常的地下水。
一切问题都出现在这个拐口,
尽管山体中一片暗黑,但在她眼中万物分明,每一片山石的走向都是很简单的规则。
“愚蠢的伎俩。”
血色的雷柱闪耀黑暗,轰击在拐口上方的空气,竟爆出盛大的光华。
模糊的声音响起,像是云雾消融,直到声音停止,血色的雷柱才跟着停下。
前方景色骤变。
巨大的骨椎悬在溪水上方,末端蹭着水面,于是其后的泉水被赋予了奇异的力量。
那骨椎像是某种野兽的尾椎骨,它向上到石顶,并嵌在山石中继续向前,蔓延进一个巨大的空腔中。
那里本是石壁,在血雷轰击后显出了本来面目,空腔幽深遥无止尽,修长的骨椎撑在洞顶。
难怪没有人能发现这山体和妖梦泉的异常,山体里有某种古老而玄奥的结界,它扭曲了事物的样貌,就像将另一个世界藏在山中。
眼前的白骨似乎只是尾椎的一小部分,那它的本体又该是何等魁伟?
“是你啊。”
江云晚忽然吐出这句话。
她没有关于这白骨的记忆,可她觉得自己是认识对方的,那种感觉轻蔑而厌恶,于是她的语气也轻蔑而厌恶。
那种感觉来自血脉,像是君主看着背叛的臣子。
轻笑一声,她进入空腔,将妖梦泉甩在身后。
那不过是条流动的珠链,前方才是巨大的宝山。
那是她的东西,现在正要物归原主。
……
蛇女在黑暗中前行,她头上的尾椎骨已变得很宽韧,伸出肋骨一样的骨骼,撑起整个空腔。
这是条白骨之路。
江云晚忽然止步。
再向前一步,会有风。
阵道中风与水常常同在,这里已经离妖梦泉很远了,但她能够确定。这与直觉无关,而是万物运转都在她眼中。
别人来应该碰不上,那是只针对她的杀意,是某种远古意志的残留,她就像是在预知未来,那是还未发生的事,只要就此退去,就永远不会发生。
但远方的黑暗仍在呼唤她,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有趣,那让我来看看吧。”
蛇躯向前滑动。
水起,风生,狂风自极远处而来。
那何止是狂风,青色的狂流自黑暗卷来,简直是龙吟般的怒啸。
不,那确实是白骨的怒啸,她走得太深,让这具白骨察觉到了她。
蛇女也怔住了,那不是寻常的远古意志,那是太古巨兽的本能,于是杀意凝聚为狂潮。
头顶的白骨震动起来,周围的山壁也震动起来。那是白骨想要杀她,山石想要杀她,每一缕空气都要杀她。
那是沉积千年万年的仇恨!
“是你,是你!”
江云晚骤然咆哮,她仍没有记起什么,可心中的厌恶已经变为怨毒。那是能够威胁到她的存在,但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青色的狂流席卷过她的身体,嘶吼中的怨毒变为痛苦,每一丝气流都像是带钩的钢刀。
她如今的躯体已是世间极致,却仍然被狂流撕裂,像是绸缎被钩出千万条碎屑,那痛苦足以断魂。
躯壳在狂流中撕裂又愈合,直到蛇躯烂如碎缕,融化间露出了里面的另一个女子,她像是被浇满黑红色的蜡汁。
江云晚在融化的躯壳中挣扎,她的神情在冷酷和焦虑中变幻,双眼中半是蛇瞳半是黑瞳,融化的躯壳又像是无数条蛇攀附着她。
“滚开!”
江云晚咆哮,不知在说狂风还是这躯壳。她猛然拉扯躯壳,狂流也已增强到极致,简直是场风暴。
痛苦的嘶吼声中,江云晚飞出躯壳,重重撞在石壁上。
眼眸宛若桃花,腰身下是修长双腿,她已经恢复了原本躯体。
明明之前那样痛苦,可此刻狂流吹过她的躯体,却只像寻常狂风一般。
杀意是在针对那妖魔。
白骨和石壁都已平复,而狂流又持续了片刻,直到妖魔的躯壳彻底崩塌,化作地上的一滩烂泥,最后化作飞灰消散。
狂流徐徐停止,末梢像是春风,然后消失无踪。
白骨之路恢复如常,只是抹杀了那个妖魔的存在。
山洞中彻底安静下来,江云晚靠着山壁坐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