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就像妖娆起舞的美人,生机勃勃到溢出,这才是红尘滚滚。
可江云晚却觉得荒谬,原来妖族和神眷不过是神明的左右手,不同处在于妖族拥着烂漫不羁的心,而神眷的躯壳内只有暴虐,它们是绝对忠诚的眷族。
红尘滚滚又如何?果然万物生灵都起源于神明,真是场让人绝望的战争。
“妖族来自最古之蛇,神眷不知谱系如何,但它们就像是神明力量的一体两面……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雪使节欲言又止。
江云晚明白对方的意思,难怪她体内妖族和神眷的力量能够相融,但为何相融后的妖魔会那样强大,简直能掌控天地。
仅仅因为两种神明力量的相遇?
那又为何她能容纳这两种力量,毕竟两者间是既统一又对立的矛盾。
两人都没有明确答案,最后索性不想,至少这还不是眼下之事。
她们沿着辉煌的长街行走,雪使节带江云晚远离三守阁,本就是想带她领略王庭夜景。
毕竟上次她在王庭夜游,还是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走这边吧。”
绿柳街头,江云晚却忽然拉雪使节转向,走入一片交错的水道,水域上长桥也交错,像是群龙卧波,群龙上则花灯如昼。
“钱塘也多水多桥,想看看王庭的有何不同。”江云晚解释。
雪使节没有反对,只是含笑顺着对方,走入那片花灯下,递出了第二枚玉简。
“神兽起源?”江云晚握在手中,对里面的信息一惊。
“太古时代神话与历史交织,壁画和文字也驳杂难辩。前一枚玉简礼官们还算确定,这一枚就是推测多一些了。”雪使节伸出一根手指,“礼官用了一个词来描述这种起源,异化。”
“异化?”
“神兽们的传说模糊,痕迹如雪泥鸿爪,但仔细思量神兽的存在其实不合常理。”
江云晚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
神兽的存在确实不合常理,它们非人非妖非邪祟,却又并非自成一族,而是在太古的神话中不时出现,就像一座座破江而出的山岳,影响历史洪流的走向。
而其中为最者,便是被称为天之四灵的四方神兽了。
“天地之精的汇聚?”江云晚推测。
“不,根据壁画文字的记载,太古神兽并非一族,相反它们来自世间各族。除却人妖两大族,甚至包括沧海中的鲛人或者北冥的生灵。”雪使节说。
“来自各……神兽者法天象地,修行到极致的妖族还有可能,人族如何能褪去凡躯?”江云晚一愣。
“这便是异化。”雪使节悠悠道,显然她也难以置信,“神明虽然沉睡,但天地大劫多少载,总有生灵会直接接触到神明的力量。承受不住的都死了,承受住的则是蜕化到全然不同的生命层次。”
“蜕变……成为神兽?”江云晚问。
头顶花灯轻摇,光影在周围流转,仿佛太古的巨兽潜行。
江云晚沉默良久,“原来神兽是这样来的,这样说无论朱雀还是青龙,都可能并非生来如此,甚至起初只是两个弱小生灵?”
“这些只是推测,更关键在于那幅四象图,说明太古大战中,天之四灵为首起了重要作用。”雪使节沉声道,“否则即便妖族倒戈,也还有如山如海的神眷,世间各族还缺攻坚的利刃。”
“所以我想这才是青龙想讲给世间的话。”雪使节一字一顿,“天之四灵正是能打败神明的关键。”
“天之四灵啊。”江云晚揉着眉心。
这话不难理解,神兽都是因接触神明而异变成的强大生灵,所以办法很简单。
――要用神明的力量打败神明。
“可是天之四灵都已经陨落了,青龙连骨头都没了。”江云晚苦笑。
“礼官们有个说法,天道不全故有恒补。其他神兽不论,天之四灵因劫而生因劫而灭,如今神明将醒,四灵也都会以某种方式会再现。就像一颗星辰落下,原有的位置会再起一颗新星。”雪使节指指江云晚手中的玉片,“这就像是青龙留下的预言,它已经为人间找到了出路。”
夜风吹过水域,引得连绵的花灯轻碰作响。
“出路啊。”江云晚片刻后轻声说着。
半妖们说大风刮过龙冢山时就像龙吟,或许那真的是青龙在呼啸。
它曾将煌煌的神明都镇压在黑暗中,最荣耀的仗已经打完,却依旧在坟冢里坚持千年万年,只为将几条讯息传下,来让世人能与神明再来一仗,就像替它去嘲笑神明这个败军之将!
可是青龙会寂寞吗?
它是否也会怀念天风吹过鳞片的感觉,而在无数个夜里仰望明月?
真是寂寞啊。
“那么青龙送佛送到西了?”江云晚叹息。
“四象神兽。”雪使节伸出手指去计数,“新一代的青龙已经在世间某处酝酿,朱雀自然跟南朱宗相关,这两者最为清晰。玄武只言明了一个方位,而白虎则只有一个图徽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