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雏鸟还闻不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奇地望着对峙的双方,甚至有个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球。
虞烟从懵懂的孩子间穿过,犁天剑们冷冷拔剑,虞烟也拔出手中佩剑。
女子忽然出剑,却不是对着犁天剑们的方向。
长剑贯穿了空中而来的藤球,也贯穿了藤球后面的一个孩童!
这巨变让犁天剑们都猝不及防,一个观望的排古佬凄厉呐喊起来,那显然是他的孩子。
但呐喊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捏住细颈的鹅。
那个被贯穿的孩童口吐鲜血,身形却迅速变化,转眼成了一个体格健硕的修士,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周身散发的气息将他笼得像是幽魂。
幽魂明显极为震惊,却仍咬牙把自己拔出长剑。
那些懵懂的孩童全都变化起来,转眼虞烟的周围尽是冷冽的幽魂,犹如长刀林立。
后面的木排上骤然有闷响,一个排古佬忽然跪下,不断朝一个汉子用力磕头,“大哥,是我瞒着你们!但是孩子们还活着!孩子们还活着!”
被称为大哥的人深深叹息,“你知道你把大家卷进了什么里面吗?”
“但是他们给了很多很多钱,不能让孩子们跟咱们一样,一辈子放排子啊……”
无视那边持续的磕头声和对话,虞烟环视周围的幽魂。
“‘缩骨’之术,伪装成他人瑕疵太大,装成小孩子倒是聪明,但仍然满是疏漏。”虞烟悠悠道。
实际上这些人的演技已算绝佳,但是小孩子筋骨尚未长成,踢球发力的方式和成人便有区分。能注意到这一点,也是自己认识某个善于……
“真是了不起的眼力啊,我们本想再等等,可惜没时间了……”一位嘴角有疤的男子叹息,疤痕从嘴角蔓延到耳后。
他显然是这些人的领袖,说话间扶过那名被贯穿的同伴,不知用什么办法止住了血。
但他说话间并没有看着虞烟,而是望向那些犁天剑,后者也在望过来,眼前的局势颇为微妙。
“照命人?”一位犁天剑忽然问。
语气虽然疑问,神情却已肯定。
兰江确实已成为战场,各怀目的的人们在这里绞杀。
没想到照命人能用这种方式突破封锁混进来,看起来还想守株待兔,只是没想到这只兔子太过强壮,简直如同猛虎。
照命人中并没有人回答,他们确实如同幽魂一般。
但犁天剑也没有进行更多交流,终归是敌非友。
“你还有最后一次交出中枢符剑的机会。”犁天剑的为首者,手背上数字为十六的男人看向虞烟,“你已是强弩之末,不可能再逃出去了。”
虞烟环视周围,确实每一位都剑气满溢,是至今最强的一波追兵,那些照命人当然也不会是来聊天的。
但女子神色只是轻挥剑刃,“我想试试。”
“动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犁天剑领袖问道:“传闻中的虞烟是个狡猾的女人,向来避重就轻,何以这三年来常常孤军犯重?是因为怨恨么?”
“不是怨恨,只是愤怒。”虞烟甚至好整以暇地打理长发。
这愤怒自三年前开始燃烧,从未停歇。
“愤怒?对隐山?对我主?”
“不,是对我自己的愤怒。”
虞烟隔空挥剑,这片木排的尾端断裂,整条木排长龙像是身首异处,后面的木排因此失序,彼此撞成一团慢了下来。
虞烟只是挥了挥手,像是在和那边的排古佬道别。
湍急的江流带着满载修士的木排疾驰,两岸青山飞后。
犁天剑和照命人们已成犄角之势,血腥气随着沉默流转,虞烟则是鼎立的第三方。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一个人的坠落
江水在高山前流过,山壁上是摩崖石刻,巨大的坐佛正从山石中被凿出,已经从宽腴的耳垂修到了双膝。
因为此段江水狭窄凶险,常有船只被拍碎在山崖上,大家都说是有条孽龙在江底作祟,所以才请佛以镇之。
整尊大佛历经数十年分期进工,粗实的木材搭成脚手架,像是罗网般覆盖在佛像表面。工匠们平日在上面灵活如猿猴,辘轱机关载着工匠,在脚手架中上下。
但此刻工匠们几乎逃窜干净,只剩几个还在奋力攀援。
巨大的木排撞在大佛脚下,几近崩解的木排被江道卡住。
有木排自上游来并不惊奇,工匠们本就和那些排古佬商量好,每次经过这里时交易一段木排,用在修建脚手架中。
只是今日的木排上满是手提刀剑的人影,青褐色的木头覆盖着粘稠血液,木排周围的江水正在被染红。
转眼所有工匠都逃走了,所以没有人看到,满是疮痍的木架忽然在江面爆开。巨大的冲力下大量木桩暴雨般射出,深深地刺入山壁,又成了后续更多木桩的落脚点。
犹如巨型蜘蛛织出的巢穴,到最后木巢横亘在狭窄的江道上,凌乱而狰狞,而木巢间染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