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何陌生,可那一刻竟是那么熟悉,又那么安心。
算了,看在被她救了一命的份上,就再走一段路吧……
在纷乱的思绪中,少女终于缓缓睡去。
在少女睡去后,唐湖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注视。她的视线从少女琥珀色的发,到白嫩的脸旁,再到轻盈的锁骨。
她在黑暗中审视,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最后她轻轻抬起手指,隔空在少女的脸上勾勒,一笔一划,像是要从那张陌生的脸上,勾画出另一幅熟悉的模样。
“不管是不是你,晚安,做个好梦。”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改航
唐湖在云烟中漫步,脚下是倒映着天光云影的青水,云烟在两旁氤氲成幻象。
尘封已久的记忆在两旁掠过,就如云烟一般绵柔,即便你不去看它,依旧会充盈你身体的每一处。
但唐湖无悲无喜,一直来到青水的尽头。
云烟的高墙封闭了去路,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后面能看到许多黑色的影子,仿若漆黑的潮水在翻腾。
唐湖蹙起细眉。
江水在她脚下荡开,那是钱塘的春花江,此刻却在女子背后升腾,化作扬须怒鳞的青龙,朝着高墙嘶吼,而高墙岿然不动……
唐湖在嘶吼声中睁开眼睛,她坐在盈满晨曦的房间,外面的江面确实有云烟,让她想起刚刚的幻境。
那片高墙后就是最后还未想起的记忆了,又似乎是自己不想回忆起的内容。
快乐的总是更让人愿意记起,所以她先想起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接下来该直面痛苦了。
唐湖摇了摇头,抬眼望去,看到少女趴在床头,仰望窗户外的光影,晨曦剪出她的姣好侧影。
细链从少女的脖颈垂下,就像被关在家里的小猫,正好奇着外面的世界。
但其实更多是在听。
“要说那擎天峰前峰主,陈未先生!那确实了不得……”
声音从窗户传进来,唐湖靠近去听。
一艘数层的大船在外面并行,满载着远航的客人,三教九流聚集其间,自然少不了讲书说热闹的。
此刻他们说的却是几年前的旧事,那场人间倾覆的危机,是如何被这位隐士力挽狂澜。
虽然俗世的消息比修行界滞后,但过了几年才见热闹,只能说这是最近才放出的风声。
而说过了师傅的荣光,那些言语中却又提起了徒弟是如何不堪,且常常带出“妖女”二字。说其是如何引起了那场浩劫,既而让得师傅以死补过……
唐湖不再继续听下去,她转头俯视,少女的脸上没有悲喜,一切都不管己事。
那些声音中确实没有提到俱利伽罗几个字,少女面无表情地听着。
有些功绩得到了宣扬,大概是洪掌门他们做的,她很满意。
有些污蔑还在继续,大概是一些有心人做的,她也不在乎。
唐湖缓缓将窗户关上,将声音挡在了外面。但少女又推开了,漫不在意地吹春风。
“最近三大宗真是境遇不一啊。”声音继续飘进来,“南朱宗热火朝天,千剑湖就要冷清很多了。”
“害,都是三杆子打不出屁的枯剑士,上次听到千剑湖的大消息,还是那位外姓第一的虞烟……”
声音仍旧传进来,俱利伽罗却忽然关上了窗户,仿佛听到某个词语的下意识反应。
唐湖也没有听到后面的话语,但听清了最后那个名字,那是个她还记得的名字。
她转头去看俱利伽罗,眼中忽然生起波澜。
因为少女仍旧仰望着窗外,眼中却忽然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你喜欢阵法吗?”唐湖忽然问,“不老山那夜阻止山洪时,看得出你在阵道有很深的钻研。”
“喜欢啊。”俱利伽罗明白对方所指的,是那晚自己所展露的森罗法咒,森罗法咒是不周山阵道集大成者,当然不错。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提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些阵法虽好,你用起来太费力了。”唐湖轻声道,“无论法阵构结,还是那些秘仪之物,都太赘余了些。”
“法阵构结我能明白,秘仪之物也会赘余吗?”
“本就没必要用。”
俱利伽罗皱起眉头,对方的话实在太惊世骇俗,颠覆了修行界的一贯认知。她如今也算阵法大家,却从未在哪本典籍上见过这种言论。
“阵法本就天成,只是人力不足,所以要用秘仪之物去比拟万象。但如果能够明白这方天地,用身体去做……”
“用身体怎么?”俱利伽罗正听得出神,对方却忽然停住了。
“靠近些,传出去会惹来麻烦。”唐湖说。
俱利伽罗靠过来,对方确实可能掌握着不世传的奥秘。
“你舌头上的是什么?”唐湖却是忽然问起别的。
“你在说这个吗?”
俱利伽罗没什么惊讶,伸出小巧的舌头给对方看,旖旎的纹路绘成一团,仿佛褪色的图腾,又像双翼遮掩着花朵。
这是某种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