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城大概也猜出来这个少年想要做什么。
大张旗鼓的样子挺有意思的,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仍然是小打小闹,算不得最合理得方式,当然也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以这样的手段或许真的能解决问题,但是没有办法一劳永逸。
所以他来到了他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然对方让自己把自己埋了,周三城还是没有那么生气。
心平气和的说。
“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消息传回去,或许短暂的时间内不会有人再想找你麻烦。但是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以更加麻烦的方式。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来一百杀一百?”
周三城语气似乎没有什么嘲讽,只是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但是戴着玄狐面具的少年意思依旧没有什么变改。
“只管眼前的问题就好了,其他的东西,我没有什么想法。”
“这可不是你应该有的心态。”
周三城摇头说道。
许念却放下酒壶站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我有什么心态就是什么心态,什么叫应不应该呢。操心点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少年放下了酒壶,走出了破庙,周三城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他的身影走向月色。
他笑了笑,走向另外一边,仿佛是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向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世界。
夜晚的村落无人且静谧,月色降临镀上银辉。
少年的身影走在月色下,衣袍随风舞动,暗夜的影子都在他的身后。
在林间穿过的风奏响了深夜的乐章。
夜晚村子好像没有一个人,安居乐业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时候早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就算是调皮的孩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家门。
脚步声,似乎只有他的。
直到他从这个方向穿过了这个显得平平无奇,也显得十分安宁的村落,前头有一条长长的溪水,溪水清澈,能够一眼看清楚铺满鹅卵石的河床。
这大概会是孩子们最喜欢游玩的地方。
许念静静的蹲在了河边,然后低下头来,给自己洗了个手。
当他低头的时候,一阵风吹动了自己额头的发丝。
溪水静静的波动了一下,清澈的溪水水面倒影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抬起头,昏天暗地。
不是自己昏过去了,而是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月光就看不见了,应该就在脚下的溪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仿佛都瞬间被黑暗笼罩,听不到一点风声,却在这样如同死寂的黑暗里,周围响起了古怪的低语。
不好像是诡异的音符。
用一种许念从来没有听过的乐器奏响。
周围的一切声音,在黑暗之中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都是为了给许念制造一些焦躁不安的情绪。
但是藏在面具后的表情却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的变改。
如同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诞生,不被这古怪的幕后黑手察觉出自己的一点动荡来。
他没有过多停留在原地,而是往前踏了一步,果然是没有溪水在的方向应该踩出的水花,地上如有实质,像是地板,可是低头望过去,又觉得像是悬崖边的雾气,一脚踏空随时都会坠入深渊。
“呼”
就在许念踏出第一步的时候,风声就显得汹涌了起来,剧烈的从耳边吹过。
这感觉就像是在乱葬岗,你守着夜,突然古怪的气氛一下子就笼罩了你,让人手脚发凉,脊背出汗。
可是许念好像对这一切只有本能的无视。
平静的往前走去。
那风声也像是无形的推手,推着许念不让他那么顺利的行动,可是就在许念无视这一切的阻挡之时。
风声陡然全都停下来。
什么东西好像咯噔了一下,仿佛是在自己的心底。
“蹭!”
“蹭!”
“蹭!”
突然,周围亮起了灯火。
许念平静的看过去,自己好像从黑暗里,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亮起的,是仿佛宫廷里才能使用的宫灯。
火焰燃烧在上面,轻轻的摇晃,照亮了里头的场景。
许念的面前出现了台阶,也出现了色调极其昏暗的地砖,就像是在什么皇宫里头似的。
许念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没有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而没有过多久,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在台阶的最上方,是一张奢华的长椅。
而在椅子上头,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有种白衣胜雪的味道,但是最让许念在意的还是对方脸上戴着的面具。
和自己的面具很像
和沐晚桐脸上的面具,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是一张白狐面具。
而在这个男人的大腿上,顺从的匍匐着一个体态柔美,表情妖媚的女子。
许念觉得对方有点熟悉,可是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他们就以这样的姿态,坐在那里,然后微笑着望着自己。
男子的手掌会轻轻的在女子背后柔顺的发丝上抚摸,看上去是相亲相爱,又像是一位君王宠幸自己的嫔妃那样的姿态。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许念却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有些微微的撕扯。
许念仿佛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代表了什么。
他轻轻点头。
然后伸手。
“砰!!”
他伸手掀翻了一切,面前的一切,不管是宫灯还是长椅,亦或者是相互依偎的男女,全都是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他平静的踏上这最后一层台阶,地上的男子脸上的白狐面具摇摇欲坠。
他似乎想要走过去揭开男子脸上的面具。
但是在他弯腰的瞬间。
“呼!!!”
突然剧烈呼号起来的风,陡然冷冽起来的空气。
场面陡然的亮堂起来,在黑暗与突然的光亮之间切换,许念甚至都有一瞬间睁不开眼睛。
周围陡然寒冷起来的空气仿佛能将人直接冻伤。
是一片暴风雪,自己的脚下陡然就变成了足以淹没膝盖的雪层。
绵密的铺在一起,伴随着吹到脸上,刮骨的寒风。
宛如突然换了一个世界一般。
许念脸上的面具还在,没有掉。
只是面具后的少年已经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冰天雪地,一片苍茫。
完全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太阳在哪里,只是一片纯粹的,刺眼的白,多看一会儿都好像能让人直接瞎掉。
许念却还是迈出一步来。
松软的,踩在雪地上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一回头甚至能看到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许念只是回头了这个瞬间,然后平静的转过头,任由风霜扑面,他就朝着风霜吹来的风向走去。
一步一步的,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多么长久的时间,就这么走下去。
他走了很久,似乎不只是一个时辰。
可是少年的气息没有多少的变化,他的表情甚至一如既往的平静。
依旧没有太阳,风霜没有减少,他的发丝都沾染了不少的雪花,如果不是脸颊被面具遮挡,大概这个时候他的眉毛都要挂上寒霜。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念终于是看见了稍微不一样的景物,在这冰天雪地的风雪里。
他首先是看到了几棵树,树已经被风雪覆盖,宛如玉树一般。
只是这些东西的出现代表了变化的产生。
接着他再走近一点,看到了不远处孤独的在一座山坡上的木屋。
这座木屋显得十分的熟悉。
虽然它是很普通的,仿佛随处可见的模样,但是第一眼许念就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有着一席之地的感觉。
他没有拒绝和避免对方的出现,甚至是朝着那座木屋靠近。
还没有在这风雪中看清楚一切,他就首先听到了一些特别的声音。
“呼!”
“呼!”
“呵!”
仿佛是有人在风雪中挥剑。
许念走到了近前,是一个年纪不大,身高也不高的男孩,正在风雪中顶着凌冽的风雪挥剑,哪怕是木剑在他的手里都显得那么沉重,他的眉梢,甚至好像他的睫毛都挂上了风雪。
可是他还在坚持,哪怕一次比一次沉重。
却还是用不断发出声音的方式来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许念站在旁边,而他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再向前,对方好像也就没有发现自己的意思。
直到。
“嘎吱”
门推开了风雪的声音。
门后出现了一个身影,她一步一步的走入了风雪中,雪地上留下她的脚印。
一个成熟冷清的女子出现在了许念的视野里。
她看上去如此的高高在上,又如此的清冷绝艳。
眼中的淡漠好像是隔绝了一切人类的情绪,冷漠的看着男孩的挥剑。
冷冽的风瞬间吹开了她的发丝。
可是她的身形没有一点瑟缩,似乎一点也不畏惧这冰天雪地的寒冷。
冷冷的看着,冷漠的注视。
直到——“噗通。”
终于是忍不住疲惫和寒冷的男孩,踉跄一步,和他的剑一同倒在了风雪之中。
许念还是原地不动,女子也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女子终于迈开了脚步,她走向地上的男孩然后将其抱起来,抱进了木屋里。
门关上了。
许念走到了窗户边,他竟然可以透过有着窗户纸并不透明的窗户看清楚里头的一切。
男孩被放在了床上,旁边是暖炉。
躺在床上的男孩迷糊不清,意识混沌,紧紧闭着眼睛,蜷缩身体。
而女子在旁边站着,静静的看着,然后伸手。
扶了扶男孩的头。
说。
“或许你真的能成全我,许念。”
陡然。
剧痛传来。
许念的脑海几乎瞬间要被撕扯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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