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墨不甘而愤恨地逃离后,她披着杜若萧的外套,在他的陪同下上了等候他的计程车,然后和杜若萧一起回到了酒店。
回程的一路上,虽然程墨已经离开,杜若萧紧紧护着凌语夕,她仍旧不住地发抖,泪流满面。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凌语夕,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实质性伤害,可是对她来说,已如灭顶之灾。
凌语夕的身体冰凉,脸上冒着冷汗,她觉得又委屈,又羞耻,又气愤,无法用语言描述心情。她很恨,恨程墨,恨姚若岚,恨曹杏。可是她最恨的,还是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自己是否被群体接纳,为什么要做违心之事。
如果自己,有勇气和姚若岚闹翻,不怕得罪位高权重的曹杏,严词拒绝程墨的追求,做事干脆、果断、利落,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呢?杜若萧默默坐在她身旁,似乎很懂她的心思,没有出言安慰,也刻意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凌语夕进了酒店浴室,换下了撕碎的脏衣服。她是那么想脱去那些衣物,因为上面沾着程墨的指纹和唾液。她觉得自己很脏,似乎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酮体,年轻而美丽,纤瘦而饱满。腹部已经不再疼痛,月经也只有几丝血迹了。
凌语夕走出浴室,身上穿着杜若萧的大码T恤。杜若萧的眼光,不远不近地投掷,温暖而有距离。凌语夕忽然就想起了杜朗,不禁悲从中来。她那么爱他,他却把另一个女孩压在身下,给她一世承诺。
凌语夕鼓足勇气,像受到一种驱使般,赤裸着双脚,向前一把抱住杜若萧。她感觉到,杜若萧明显身体一震,想推开她。她湿润的红唇却蹭着他的耳背,身体的力量全部向杜若萧倾倒。
“语夕姐,你……”杜若萧的脸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的。“若萧,不要叫我姐,就叫我语夕。”凌语夕耳语道,呼出的甜腻的气息,让杜若萧也有些情不自禁。她抬起头,认真看了杜若萧一眼,然后认真地吻上了他的唇。
凌语夕的双臂,紧紧环着杜若萧,带着香气的吻向杜若萧铺天盖地起来。他一把抱住凌语夕,狠狠回吻了过去。两个年轻而俊美的身体,仿若世间精美的雕塑,此刻突破所有隔阂,紧贴在一起。杜若萧把凌语夕抱上了宽大而舒适的床,他们纵情地感受着彼此。
杜若萧的手,在凌语夕的身上自由而畅快地肆掠,他们轻轻说着情话。凌语夕闭着眼睛,眼泪淌了出来,不知道为何,此刻她的心里,却希望是杜朗。就在最后一步之前,凌语夕睁开眼,“若萧,你,爱我吗?”
杜若萧停止了动作,他喘着粗气,真诚而专注地望着凌语夕,点了点头。“语夕,我不知道现在说,是否太迟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是贪恋你的身子,我爱的是,你凌语夕这个人。”
凌语夕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吻着杜若萧,她知道她和杜朗已经再也没有可能。可是这个世界,她还可以信赖哪个异性?她不喜欢程墨那样夸夸其谈的衣冠禽兽,和他们相比,她宁愿拿走她第一次的,是杜若萧。
杜若萧却无声地松开了手,他从凌语夕的拥抱里,抽出身来。他亲昵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起身,用被子裹好浑身赤裸的凌语夕。“谢谢你,语夕,我爱你。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凌语夕蜷缩在被子里,她的嘴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身体上还有他爱抚过的痕迹。“若萧,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我,为什么不愿意?你,是觉得”,凌语夕艰难地说,“是觉得我脏吗?”
“不,不是的,语夕。”杜若萧慌乱地解释,“我爱你。只是,我觉得,你还没有爱上我。”“不爱你,我会愿意和你一起吗?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凌语夕腾地坐起来,抬高了声音。
她是那样美,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钻石和珍珠,让杜若萧无法移开视线。可是他还是强扭过头,“语夕,人最可怕的,是自欺欺人。”他穿好衣服,“可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全心全意地爱上我的。”
杜若萧背上背包,向房间外走去,然后小心地关上门。凌语夕站起来,走进浴室,她不禁失声痛哭。今天的遭遇,让她悲喜交加,她没有让程墨得逞,也得到了杜若萧的珍重和怜爱。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她是那样思念杜朗。
凌语夕觉得,偌大世界,自己是那样孤独,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值得付出真心。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确很喜欢杜若萧,可是只是喜欢,不是深爱。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轻易就对一个男孩动情,不像以往小心谨慎的自己。
是因为她给的压力吗?凌语夕想着墓园里那个女人的冷脸,下意识地发着抖。凌语夕跌跌撞撞走回卧室,穿上白色T恤和牛仔裤,拉开自动窗帘。窗帘打开,室外闪烁的人造光源,投射进屋子里。
凌语夕这才意识到,夜晚已经降临了。她觉得有点饿,掏出手机,点了美团外卖。在等外卖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在手机的通话界面,输入一长串号码。这么多年,杜朗都没有换号码,不论在哪个城市。
凌语夕以前问过杜朗原因,他只是笑着说,不论在何处,只要凌语夕转身,他就在身后,守候着她。所以他不会更换号码,因为他要凌语夕随时可以联络到自己。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击了拨打键。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电话那头传来没有一丝感情的女声。凌语夕哑然失笑,自己已经不是童话世界里的女主角了,为什么还妄想着做公主的梦呢?她的骑士,已经去了别的国度了,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你好,美团外卖。”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凌语夕穿上拖鞋,快步走向门口。她打开门,却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姚若岚,还有一脸难以置信的曹杏。姚若岚劈头盖脸,给了凌语夕狠狠一巴掌。
凌语夕的脸上,顿时留下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妈!”凌语夕震惊地喊道,脸上很痛,可是心里更绝望。“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么下贱的女儿!”姚若岚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凌语夕刚刚好不容易拼凑的心,却剜得七零八落。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姚若岚怒吼着,眼睛里可以喷出火,像一条邪恶的龙。凌语夕倏地想起,她曾经的守护神杜朗,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斩断了联系,茫茫人海,他到底在哪里呀?
“妈,我真的,不喜欢程墨。求求您,不要再逼我了,好吗?”凌语夕的眼泪,像七月的暴雨,击打着心灵。“小程那么好,你不喜欢。你非要找那个杜朗吗?他都是有夫之妇了,你还痴心妄想!”姚若岚痛心疾首地说。
一旁默不作声的曹杏也说话了,“语夕,不是我说你,女孩子要洁身自好,怎么能轻易和男孩出来开房呢?”“曹姐,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凌语夕不敢看她们的眼睛,低声说道。
“是吗?那你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裤子呢?你自己的裙子,去哪儿了呢?”曹杏依旧微笑着,可是凌语夕觉得那笑容里,藏着刀刃。她猛地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酒店。
“妈,今天我坐班车,中途下车了,可是程墨他……”凌语夕想说出实情,告诉她们事情的来龙去脉,揭露程墨真实可怖的面孔。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无法启齿,仿佛自己干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是的,这确实是很不光彩的事,可是错的并不是凌语夕。但是,在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在这个对男性的包容度和理解力更高的世界,不光彩的,就是凌语夕,而不是程墨。
“语夕,给我回去,一回去,就和小程订婚!”姚若岚伸出手,一把拽过凌语夕,强拉着她往外走。凌语夕奋力反抗,两人拉拉扯扯,在酒店的走廊争执着,一些不明所以的房客,打开门来探个究竟。
凌语夕觉得那样丢脸,仿佛自己是个不要脸面的荡妇。可是和很多女孩相比,她苦苦守着自己的贞操,只愿把它献给世界上唯一的最爱的人,她不纵欲,不放浪,她一直是自己的保护伞、避风塘。在这一点上,杜朗曾经的守护,也无法相比。
“语夕,小程确实很优秀。今天你的事,他也知道。可是他表示,会不计较、不嫌弃你。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出了这样的事,他都可以包容,说明他真的很大度,真的很爱你。你就听你妈妈的吧,回去就和小程订婚。”曹杏望着凌语夕,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