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黄鹂鸟落到了房檐上，吱呀叫着。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简陋的小院内。莫征源推开房门，略有懒散的打着哈欠，迎面撞上了他的师弟温佑辰。两人四目相对，尴尬了半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征源率先打破了尴尬。他主动开口道：“早安师弟，若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走了，师父他老人家还等着见我。”
“莫师兄，候师兄他……”眼见莫征源要走，温佑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可又欲言又止。若是抛开法规，他便会将压抑在心底里许久的牢骚话尽数倾诉。
但莫征源的所作所为却占了理。他不好指责他，甚至连质问也不敢发出。
莫征源不会把心机用在自己人身上，便直截了当的开口回道：“是我杀了他。我知道，你把他当亲哥哥看待。咱们三人初入宗门的时候，互相扶持的往事我也还记得。只是师父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记。当初阳谷县遭遇乌蒙宗摧残，是师父救了我们三人。”
听到这儿，温佑辰自知理亏的垂下头。莫征源继续说道：“我们出身寒微，所获得的修炼资源稀少。也许我们应当怨恨这种约定俗成。但师兄为追求修行进步，不惜伤害恩师，便是天理难容。他落得生死道消的惨淡收场，乃是罪有应得！”
说着，莫征源从他身旁经过。可温佑辰却立刻转身，把手搭在了他肩头上。
“有事？”莫征源转过头，迎面撞上了温佑辰刚猛的拳头。温佑辰涣散出诧异的目光，正疑惑于师兄为何不做躲闪……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就灌进了他的拳骨里！
点点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拳头上渗出来。莫征源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轻轻揉搓着脸问道：“师弟，师兄我是否说错了？”
温佑辰连忙鞠躬致歉。他解释说是自己只是一时起意，想要切磋。并且还补充说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不量力，应该深刻吸取教训才是。莫征源与他相处多时，知道他是在借着切磋的名头，运用功法试探自己的内心。
莫征源无奈的叹了口气，耐心劝解道：“师弟呀，虽然师兄是我杀死的。但你也不必对我心思这么重。如果你想用你的功法来探知我的记忆就直接说好了。也没有必要抹不开面子。师兄我问心无愧。”
温佑辰闻听此言，不由得感到羞愧懊恼。他转移话题，急忙回应道：“师兄，我过来除为那件事外，还想请你指导我的修行。宗门每年一度的同门比试就快要开始了。我资质愚钝，今年若是要垫底……怕是要被师父他赶出宗门。”
闻言，莫征源眉头微皱。温佑辰修行天赋远不及他与候钦两人，可也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愚钝。温佑辰修行刻苦，修为在同一届师兄弟里，至少能排上中上游。但他所提到的垫底的风险，也绝非是杞人忧天。
莫征源，候钦，温佑辰并非出身于修行世家。父母也皆非豪门望族。成为苍玄宗弟子前，他们只是如乞丐娼妓般低贱的人物。
莫征源的父母早逝。他父亲生前是当地赵家的雇农，母亲主要靠缝穷给家里补贴外快。除了这两个亲人外，他还有个瞎了眼的妹妹。这是他唯一还存在世上的亲人。
候钦的父亲在他刚出生不久，便染上了毒品病逝。他的母亲从事着捕蛇的生意。她会把捕到的蛇肉晒干，充当牛肉贩卖，收获暴利。偶尔还会造访乱葬岗，趁着夜色把死者的衣物扒开，再重新变卖到集市去。
温佑辰的父母都曾经在赵府工作过。父亲是家仆，母亲是丫鬟。比起莫征源，候钦两人。温佑辰年少时过得还算滋润。只是有些祸事却难以避免。六年前，赵老爷新纳的小妾在新婚之夜不久后，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老爷赏他的一个古董花瓶。她害怕老爷指责，便谎称是温佑辰的母亲是打碎的。此事件后，温佑辰随着他的父母被赶出了来。
温佑辰父亲找了份在餐馆打杂的工作。餐馆侧墙边放置一个垃圾桶。温佑辰初次见到莫征源时，眼见到莫征源正翻找着厨余垃圾……而耳朵则听见侯钦的母亲与他父亲的争吵声。他父亲骂她卖的根本不是牛肉。
岁月匆匆逝去。那是十一，二三岁少年们也有了五年的交情。五年间，他们频频遭受到同门师兄弟的嘲弄凌辱，彼此间同仇敌忾。宗门一年一度的比试，对他们来说向来是个难以逾越的坎。每年他们都会遭受针对。笔试的进行由抽签决定，而他们三人每次率先抽到都会是同届中修为靠前的例子。
四年连续垫底的弟子会被逐出宗门，这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第一年，初入宗门不过半月的三人遭到针对，都垫了底。第二年，莫征源凭借着骇人听闻的修炼天赋，以及为期一年的勤修苦练，成功闯到第三轮。而另外两人依旧垫底。到了第三年，莫征源在决战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个受同届弟子们妒忌的天才。候钦也成功闯到第三轮。但温佑辰却依旧垫底。
每一届都会有一大批因连续垫底而被逐出宗门的弟子。每次宗门比试结束，温佑辰都会见到一大批前师兄垂头丧气的走下山去，偶尔还会见到几个师兄像发了疯似的哭喊，祈求能赖着不走。他不想成为那些人，他父母还健在，还需要他每月寄出的钱。
他能有这份心情，莫征源自然羡慕。他父母的样貌在他脑海中已然模糊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往往会希望让自己亲近的人能够得到……莫征源此时的心中，就是莫名的冲动。他笑了笑，回应：“我会向师父他老人家请假，一会儿便回来。”
温佑辰望着那自信的笑容，顿时感到信心倍增。这时候，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合时宜的伤感，却又稍纵即逝。莫征源自然不会遗漏这个细节，却只是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的鼓励。
正当气氛出现缓和时，院外却有人咬牙切齿的厉声喝道：“温佑辰，你给我滚出来！老子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