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王富的力气并未起到什么反抗的作用。
此时的挣扎也只是求生的本能。
掐在他颈间的手,越收越紧。
那双手,粗糙而细瘦,指尖锋利,两只大拇指的指甲已经刺入王富的脖颈,拉出半寸长的伤口,有血液从指缝处流出。
见到有人进来,王富似是看到了生机,眼里再次迸发出亮光。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救……救……我……”
那掐着他的人也瞬间转过脸来看着他们。
赫然正是李娘子!
灵岩子立刻一道定身术向她打出,那双手便顿住了,再不能前进分毫。
袅袅暗自庆幸,还好赶上了。
那王富该死,却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死。
她走到两人身边,蹲下身与李娘子对视,道:“放手吧。”
李娘子早已不是白天时所见的柔弱模样。
她双目瞳孔放大,面色青黑,五官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被定身术定住的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她不甘地喊道:“他们该死,该死!”
是他们!
显然,此时的“李娘子”并非真正的李娘子。
或者说,此时的李娘子已经不再是李娘子,而是附在她身上的冤魂。
袅袅把她的手从王富的脖子上掰下来。
动作不算轻,甚至有一根手指被掰断,也满不在乎。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李娘子看着是被丈夫打的可怜人,可这里面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她自己。
所以,她何必再可怜她?
劫后余生的王富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因为呼吸太急促,激烈的咳嗽起来。
他想要逃离这里,却是有心无力。
袅袅嫌他碍事,一脚把他踢到了墙角。
只要死不了,她才懒得看他。
她来可不是为了救他的。
灵岩子隔空朝他颈间穴位点了几下,伤口的血止住后,便也不再管他。
径自在站在一旁,全程让袅袅与那冤魂沟通。
若是有什么不妥,他再出手不迟。
袅袅一脚给自己腾出了位置,又随手把乾坤袋里她常打坐用的石墩子放到地上,坐下来与“李娘子”聊起来。
“李……你叫什么?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那冤魂刚刚行动被打断,还以为他们是来救人的,现在见两人虽然阻止了她动手,却也没有要与她为敌的样子,身上的防备放松几分。
“我叫姜可,是李金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了,她说话的速度有些缓慢。
在说到好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袅袅听出了她话里咬牙切齿的味道,可见是恨极了。
“李金金?是李娘子?”
姜可点头。
袅袅又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么?为什么你……”
“死了?”她话没说全,姜可儿也明白她的意思。
袅袅点点头,她与李娘子是好友,却被王富所杀,按理来说,她该恨的应该是王富才对。
但看现在的情形,她不止恨王富,对李娘子也是恨之入骨了。
“王富他为什么要杀你?”
姜可似是想到被杀时的痛苦,她突然激动起来,眼中红光闪动,怒吼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能为我申冤吗?能让这两人为我偿命吗?”
“我等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见她情绪激动,袅袅两指并拢快速点在她眉间百汇穴,灵气入体,安抚住她体内暴动的怨气。
姜可眼中聚集的红光慢慢消褪,再次恢复清明。
一旁的灵岩子也松开了袖中掐着的法诀。
恢复神志的姜可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朝袅袅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怪你的。”
袅袅没想到她还会朝自己道歉。
她本就是冤魂,身上有怨气是很正常的事,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吼了人而道歉。
足以可见,姜可生前是多么心善的人。
这样好的人,不该受这样不明不白的冤屈。
她朝姜可笑道:“没事,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说罢,又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姜可眉心处,道:“这是清心符,虽然你现在是鬼魂,但这具身体是人,所以还是有用的。贴上它,你就不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怨气了。”
姜可没反对她的动作。
就是袅袅觉得,对着张贴了符的脸说话有点怪怪的,又在清心符上贴了张隐阵符。
一阵水波荡过,姜可儿脸上的两张符便完美的隐身了。
袅袅看着“李娘子”那张干干净净的脸,觉得舒服多了。
就是她还保持着他们进门时,侧脸看他们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她看向灵岩子,道:“师兄,你把她身上的定身术消了吧。”
确定现在的姜可没有危险,灵岩子答应了她的要求。
“嗯。”只见他手一挥,一道灵力从姜可身上飞出被收回。
姜可便获得了身体的自由。
她也确实没做出攻击的事,而是活动了下身体后,面向灵岩子盈盈下拜道:“多谢道长。”
灵岩子点点头,算是回应,没说什么。
袅袅毫不介意地拉着她在自己对面坐下。
“好啦,现在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身上发生的事了吧?你放心,我们既然管了你的事,定会让你沉冤昭雪,让凶手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姜可看了一眼墙角已经昏死过去的王富,又看看灵岩子,相信了她的话。
她目露回忆这色,双眼看着虚空,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过往。
“我与李金金从小一起长大,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邻居。我们两个年龄相仿,又都是女孩子,所以一直很要好。
直到十六岁那年,李金金家里为她相看亲事,对方便是王富。他是我们镇上屠夫家的儿子,屠夫在外有些凶名,但是家境殷实。
金金家人都很中意,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多年的习惯使然,姜可说着说着,李娘子的全名在她嘴里就又变成了闺名,可见当年两人关系是真的亲近。
才会在回忆往事时,不自觉说出喊了多年的称呼。
“其实王富这人,我家之前也为我相看过,不过我舅舅与我们说,王富品性不好,还好赌,我家便没同意这门亲事。没想到他家又托人说到了金金家,还说成了。
我把她当成好姐妹,怕她所嫁非人,自然是要与她说的,谁知道她当着我的面应好,回头就与王富说我要坏他们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