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尔同志，您好。”
昏暗的烛光中，一名身穿灰色大褂的研究人员紧紧握着格雷尔的双手。
说是研究所，其实就是塞拉昂村郊外一座临时搭建的小木屋罢了。
为了隐蔽，这所小木屋对外完全封闭，终日靠着烛光照明，同时派遣革命行动团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驻扎。
坎伯尼亚的盗匪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之所以隐蔽，还是因为在这里做的事情不能为外人所知。
用那些贵族的尸体或者活尸体搞实验如果让普通民众看到，就算再怎么仇恨，多少也会产生生理性不适。
“非常麻烦您百忙之中来看望我们。”
“客套就不必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点消息？这么长时间，不至于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格雷尔没心思陪他废话，单刀直入。
不说别的，就单单是这蜡烛都不便宜，坎伯尼亚根本没有多少库存，都是从外面进口。
投入了这么多，格雷尔当然是希望有所回报的。
“.....格雷尔同志，您有所不知。”
只见，听到格雷尔的话，那个研究人员顿时苦着一张脸，挠了挠脸颊，好像是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怎么了？有话直说。”
“其实.......并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只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疑惑的格雷尔面前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研究人员一拍脑门。
“还是请格雷尔同志来看看吧。”
“嗯。”
格雷尔满腹疑惑，跟着研究人员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
没错，为了尽可能的隐蔽，这座小木屋并不是研究所的全部，大体都在下面。
当初也是看在这一片地区土壤比较松散，容易挖掘，加上革命行动团和大量农夫的帮助，才将这简陋的地下室挖出来。
一进去，格雷尔就感觉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像是这地下室里堆满了腐烂的尸体似的，呛得他忍不住捏住鼻子，见状，研究人员立刻将一张简陋的口罩递给他，同时苦笑道：
“抱歉，大家都习惯了这个味道，没注意，这个可能会有点用。”
“我感觉没用。”
捏着鼻子，格雷尔的声音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了口罩。
地下室的光线比地上部分的房屋内部都明亮不少。
两侧是摆放着各种姿势的贵族尸体，正前方是一群和他一样穿着灰色大褂的研究人员，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幸亏都是血族，否则换做普通人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长时间工作，眼睛怕不是要直接废掉。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雷尔忍着臭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说那些以奇怪形状挂在墙上，应该可以被叫做尸体残块的存在不算东西的话。
“格雷尔同志，是这样的。”
刚才引路的那个看看周围，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边，见格雷尔也没提这事，就咬咬牙，直接说：
“根据我们的研究，血脉之力是血族出生瞬间就拥有的神奇力量，它存在于血族身体的每个角落，其中以血液为主的体液含量最高，尤其是心血中，更是蕴含着核心血脉力量，血族的同化本质上就是通过分享部分的核心血脉改造被同化者，从而将其变成同等血脉贵族的过程，这目前我们还没有彻底分析透彻，无法用其他方式模拟.......”
“我要的不是你们的废话！你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格雷尔不耐烦地打断。
“是，是。”
研究人员指着挂在墙上那唯一一具还算是完整的尸体。
“我们试过多种办法，但无论是使用什么魔法，至少以我们的能力，想要将活体血族的血脉力量全部抽出，然后安全灌入人类体内，将其改造为血族根本不可能，我们的一位同僚用生命告诉了我们这个道理。”
“所以你们就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格雷尔抬眼看着他。
他现在越发后悔，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群自称读过几本书的家伙。
要不是现在革命共和国没有可用的人才，至于让这些人在这里胡闹。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将他们全都打发到工厂里干活。
“不不不，虽然我们没有研究出直接提取血脉的办法，但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更便捷，但有些.....难为情的处理方式。”
应该是说到重点了，面前这人吞吞吐吐，格雷尔忍不住在他脑瓜子上敲了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是是。”
又瞧了瞧旁边的同僚，研究人员咽了口唾沫。
“吃。”
“吃？”
格雷尔皱起眉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尸体。
“你的意思，就是让人们去吃掉他们的尸体？”
“没，没错.....”
那人反应很忐忑。
不过格雷尔没追究他。
毕竟现在的霍尔法亚大陆思想比较保守，但凡是有贵族死去，都是要用钢钉将尸体封在棺材里入土为安，除非是不死不休的仇家，否则就算贵族被暗害，即使是土匪也不会过多破坏贵族尸体。
顺带一提，之所以要将棺材封上，还有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死后血族尸体内血脉之力失控暴走造成不必要的破坏，但凡是越强的血族，死后装尸体的棺材板越厚，处理越严密。
这些研究人员已经是小贵族里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能接受这样血腥处理尸体，而且读过书的少数中的少数。
连破坏都不敢，更何况吃，而且是让曾经作为奴隶的人类去吃血族的尸体。
难怪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对方会扭扭捏捏的。
不过格雷尔倒是没什么所谓，他前世看历史书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比这更血腥更凄惨的东西。
易子而食，不过是史书上的几个字，同时也是锅里煮的一摊肉。
不过是吃尸体而已，还是在吃贵族的尸体，格雷尔本人至少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他很在意一些细节。
“吃尸体的话，会不会给人类身体造成影响？就比如像是这样腐烂的尸体。”
“这是一定的，我们自己试验过，如果是腐肉，效果会大打折扣，最好是新鲜尸体。”
说着，研究人员指向墙角处像是猎物般被倒挂在那里被放干血的一具干尸。
“在将尸体放血之后，吃肉喝血分开来效果最好，如果混在一起的话，味道会非常奇怪难以下咽。如果直接喝活着的血族血液，吃他的肉，可以恢复血族的魔力，但对于人类没什么用，因为血脉精华在心血那里，血液里残留的那点可以根据摄入量让人类获得部分的血族魔力，不过肯定无法遗传；但心血能量粘稠，直接进入人类体内很可能因无法容纳而破坏器官内出血而死。”
研究人员侃侃而谈，见格雷尔在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他，连忙解释道：
“这只是我们的推测，并不是抓了附近的农民来试验。”
“.......我知道，继续。”
格雷尔点点头，终于是听到有用的东西了。
“然而血族死后，核心血脉会随着最后的血液流动回到身体各处，整体呈平均分布，但也有可能会出现例外，导致血脉力量暴走；按照正常情况，这样一来，只要将肉块和血液吃下去，就能在保证不过分伤害人体的前提下，让人类也变成血族，过程不会太长，根据血脉层级和摄入量决定实力强弱。”
“当然，这些只是我们根据研究得到的成果，有些东西是本就众所周知的内容，只是我们根据进一步分析尸体，得到了更加准确的结论。”
“......辛苦了。”
听到一个还算是满意的回答，格雷尔点点头。
正如研究人员所说，虽然一直以来，霍尔法亚大陆上的尸检工作一直很不到位，但相关的知识还是在缓慢发展。
比如核心血脉之类的，格雷尔在尼克亚学院里就有涉猎，虽然只是浅尝辄止。
让人类吃血族尸体，这想法够大胆，我喜欢。
这样不仅充分地废物利用，还能用这种方式缩小人类和血族之间的差距，不是两全其美？
至于尸体从哪里来？这办法可多了去了。
集中营里不都是活着的尸体吗？
现在摆在格雷尔面前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人们能安然地吃下血族的肉。
一直被贵族老爷当做奴隶对待，那些农民和工人脑海里压根就没有“人命值钱”这个概念，对贵族有着刻骨的仇恨，让他们动手杀贵族肯定是毫不犹豫，而且毫无心理负担，这点毋庸置疑。
但让他们吃尸体.......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做到。
格雷尔这边又没有什么香料，那东西是稀罕物，几乎都聚集在尼克亚等大城市。
怎么能让人们心安理得或者一无所知地吃下血族的尸体，还能不被察觉呢？
这已经很难了，更困难的莫过于喝血。
肉块处理处理还是能勉强吃下去的，最多就是让人感觉味道怪怪的；血液怎么办？
越新鲜的血液越好，但血族的新鲜血液都带有强烈的挥发性气味和辛辣感，感觉和高浓度辣椒油差不多。
这东西就算是正常饮料都不会有人想碰的。
“唔......”
现在格雷尔算是知道这些人的难处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的办法，却因为种种现实原因无法实践，其他方法又迟迟没有结果。
“格雷尔同志？”
回过神，那个研究人员正一脸不安地看着他。
“.......你们继续忙吧。”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想明白的，格雷尔若有所思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