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你没有，老子这脖子上的伤还在呢，你还敢抵赖，老子打死你。”
王富哪里肯听她解释，何况她说来说去的，自己也说不清楚。
见她不承认，王富气得上前又是一脚踢过去。
一脚不够出气，还要再踢，被边上的老四扯住。
“行了，你再动手，我们先让你吃一顿板子。”
老四的口气不算好。
他从刘大嘴的笔录里已经知道，这王富平时就好吃懒做，好赌不说，还经常打媳妇。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这种男人了。
呸！男人中的败类。
王富不敢再放肆，不服气地道：“官爷，小人没说谎，小人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昨日就是这贱……婆娘掐的我，她是要杀我啊。”
他本还想说贱人，被对面高捕头射来的一个冰冷眼神吓得生生转了个弯。
高捕头示意边上一个捕快去把地上的李金金扶了起来，坐到一边。
这才指着他对面的一个凳子，对王富道：“你坐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一般家事或邻里纠纷等小事，都是由书吏和捕快们先绥清过程，能调解的就尽量先调解。
实在不能调解的才会立案，再呈交到主官手中。
而他们在这里事先记录的案档，也方便让主官快速了解案件的始末。
所以，昨日王家到底发生什么，他这里要先行过问的。
别看王富平时在外面不着四六的，经过刚才的一番敲打，也知道这些捕快惹不得。
这会儿听到高捕头的话，乖乖的按要求在那小凳子上坐了。
“哎哎，都听官爷的。”
那一副欺善怕恶的样子，看得袅袅直呼辣眼睛。
她拉着灵岩子走近那年轻书吏，就那样大剌剌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出一包果干啃起来。
那书吏提笔写字的手微顿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只是后面记录时，好似没那么专心了，眼角余光不时地朝着他们所在处掠过。
袅袅满心都在听着高捕头与王富对话，对这小书吏的行为毫无所觉。
灵岩子对王富却是没有兴趣，反而看着小书吏若有所思。
那边高捕头的问话还在继续：“所以，你是说，你因昨天白日里被人打了，晚上便打了你家娘子，然后你家娘子反抗与你，你不敌她，反被她掐住了脖子，而且差点被她掐死？”
他每说一句，王富便点头应：“是是是。”
高捕头嗤笑一声，他指着一边呜呜咽咽的李金金道：“你看看她那瘦不禁风的样子，再看看你自己，说谎也要有个限度，你说你被她反杀，这话你自己信吗？”
王富见他不信，急道：“官爷，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昨晚这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力气奇大，就那样一下就把我掀翻了个跟头。”
说着，他还起身，学着昨晚“李金金”打他的动作，比划起来。
高捕头办案多年，最是善于察言观色，他能从人的面部表情，眼神和细微的动作里分辨出，对方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而此时，他从王富的话语神态里看到的是：他没说谎。
这就很蹊跷了，据刘大嘴所说，这王富时常对李娘子非打即骂，那李娘子却是从不还手，也不还口。
他看着面前急着证明自己的王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企图从他身上发现说谎的蛛丝蚂迹，可惜，并没有。
高捕头的视线转向另一边的李金金，面上不自觉的带上了怀疑之色。
难道这不起眼的妇人，昨晚真的对王富进行了反杀？
只是最后没杀成？
李金金接触到他的视线，本能的害怕让她瑟缩了下。
高捕头见此，眼眸微眯。
再次转回头看向王富道：“那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反抗你的吗？有人作证，你多年来对李娘子打骂，李娘子可是从未曾反抗过的，那昨天，她又是为什么突然开始反抗你了呢？”
王富原先还真没注意这个，他皱着眉思索起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苦着脸道：“官爷，我当时在气头上，自是什么难听骂什么，哪里还记得当时骂到哪句的时候，她反抗的，小人这实在是想不起来啊。”
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的袅袅，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灵岩子，道：“师兄，我怎么看，这王富好像不记得后来我们出现的事啊？”
灵岩子贴心地给她空掉的茶杯里续满花茶，点头道：“嗯，昨晚给他止血时，顺手抹去了他昏睡前的部分记忆。”
从他们出现，到他被袅袅一脚踢晕，不过是片刻的事情，要抹除并不难。
袅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喝了，觉得果干吃得有些多了。
递给灵岩子道：“师兄，给你吃。”
灵岩子接过来，无声地放入乾坤袋中。
没良心的小姑娘，每次总是自己不想吃了，才给他。
也不想想，她这些吃食都是谁付银子买的。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不知王富的哪句话刺到了哭泣中的李金金神经，她突然嚎叫起来。
指着王富声音尖锐地道：“王富，你是不是还惦记那个小贱人？”
王富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想到她口中说的贱人是谁后，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厉声喝阻道：“你不要乱说，不然我打死你。”
他本是想阻止李娘子说下去。
然而，李金金此刻哪里还听得出他的话外之意，只当是她一说那贱人，王富就要打死他，更是气的双目发红。
“什么乱说，我偏要说，你就是惦记姜可那个贱人，是不是？这么多年，我没生孩子，你便后悔娶我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狂笑起来，“哈哈……晚了，那贱人早死了，你就是后悔也没用了，这辈子，你只能跟我过了。”
王富听到她说这话，气的目眦欲裂，“贱人，你给我闭嘴。”
其他人却是精神一振，高捕头迅速看向李金金。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李金金口中那个死了的人，可能有内情。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一桩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