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袅袅放在桌上的柳条微微震动起来。
里面的姜可很是激动,现在这两人狗咬狗,她的死终于要大白天下了。
灵岩子随意地把茶碗盖反过来,压在柳枝上,柳枝立刻变的平静下来。
李金金的话还在继续,她神情癫狂,眼中透着狠意。
咬牙道:“闭嘴?我偏不,你后悔了吧?那贱人死了,可是你亲手杀的,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
她话音落地,王富就知道他完了,习惯性的就想要去打她。
屋子里的捕快迅速窜过去,在王富动手前把人按倒在地,王富挣扎中,嘴里还在怒吼着:“贱人,我杀了你,杀了你。”
两个捕快把他压制在地,双手反剪,另有一人去取了木梏来,拷在他双手手腕上。
地上的王富像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一样,被两个捕快拽起来,按坐在凳子上,并一左一右的站在身边,防止他再乱动。
王富一坐起来就喊:“官爷,我没杀人,是那贱人诬陷我的,官爷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喊冤的人,高捕头见得多了,听着王富的话只觉聒噪,他不耐烦地道:“行了,消停点,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
王富不敢在他面前叫嚣,只好暂时闭了嘴。
高捕头又对老二道:“老二,把李娘子带过来。”
大家都知道,现在可不是两口子吵架打架的小纠纷了,这里面还牵出了人命案,众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你刚刚说,王富亲手杀了人?杀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杀的?是你亲眼所见?”
李金金刚一坐下,高捕头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的砸过来。
她心里一慌,之前的那股冲褪去后,也害怕起来。
连连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当家的没有杀人。”
“啪!”
高捕头一拍桌子,喝道:“李氏,刚刚你已然说了,你丈夫杀了一名叫姜可的女子,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让我们查到你在说谎,你——可是要挨板子吃牢饭的。”
高捕头的话,说的很有技技巧,前一句的时候说的斩钉截铁,最后一句的“你”字,更是点的重重的。
李金金被那拍桌声惊的一哆嗦,再听到高捕头的厉喝声,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起来。
心神不自觉就被他说的那个你字后面,“要挨板子吃牢饭”的话吓得六神无主了。
“是是是,是他杀了人。”
那边王富听到她这话,正要反驳就被老四死死的捂住嘴,只能不断的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金金被他发出的动静拉回些许心神,看到他被人制住,多年的习惯让她心间退意又起。
只是高捕头却不给她反口的机会,大声喊她名字:“李金金。”
李金金豁然转回视线,就对上了高捕头那双锁住她的厉眸。
高捕头双眼紧紧地盯住她,连声问道:“姜可是谁?王富为何要杀她,又是什么时候杀的人?尸首何在?”
李金金一介无知妇人,哪里受得住这等阵仗?
她只觉,高捕头盯着她的目光,宛如阎罗殿里的判官一样骇人,好似能看穿人心底的所有阴私秘密。
遂再不敢有任何隐瞒,竹桶倒豆子般,一股脑地都抖漏了出来。
“姜可是我以前的邻居,那天当家的打我,我跑到姜可家躲避,她不让我进去,后来当家的来了,看到她在外面,当家的就把她杀了,尸体……尸体我们运到城外乱葬岗埋了。”
高捕头很快捕捉到她话里的不合理之处,乘胜追击道:“你既说她不让你进门,怎么王富追到的时候,她又在门外?”
李金金一慌,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不是,开了,她开门了。”
“既然开了门,那便是她在门内,你在门外,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到了门外?而你,当时又在何处?”
“我…我…我也在门外。”
“王富既然是为追你而来,那么,你们二人同时在门外,他应该是要杀你才对,为何他舍你而杀她呢?”
此时的李金金已经完全没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一切只凭本能去回答。
“啊!不不不!我……我不在门外,我在里面,对,我在门里面。”
高捕头忽地森然一笑。
“哦?既然她已经让你进了门,又知道王富追来了,你们应该关上门躲避才对,为何她却在门外了?”
“因为……因为……”李金金嗫喏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合理的原由来。
高捕头知道,问到这里,离真相大白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只有在事实不可对人言的情况下,才会需要“想”出一个原因出来。
那她说出的原因,不管是什么,都没必要听了。
他暂时放下对她的问询,转而对王富道:“王富,刚刚李氏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于你妻子李氏供述你杀人之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是要辩解,而是补充。
这就是口头上已经认定了李金金的供词,确定他杀人的事实了。
王富急忙呜呜点头。
高捕头向老四点了下头,老四便放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
还嫌弃的在他衣服上揩了一把。
刚刚情况紧急,来不及拿封口工具,他直接就上手了。
弄的他一手的口水,咦……这手不想要了。
yue!………
年轻的捕快脸色发绿,不过此时,却没人在意他的心情。
王富一得自由,便开始喊冤枉。
“官爷,我冤枉啊。”
来来回回只说冤枉,却说不出哪里冤枉,便是无话可说了。
高捕头道:“那我问你,李氏何处冤枉了你?你那天有没有打李氏?”
王富点头道:“有。”
“李氏向外出逃后,你去追了?”
“是的。”
“追到何处?”
“姜家门外。”
“你追到时,她们二人在做什么?”
“我没看到她们,只看到姜小娘子一个人。”
高捕头并没有一上来就问杀人地过程,而是从简单的小事上问起。
原本紧张的王富接连答的都是这样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不自觉地便放松了警惕。
完全没发现,他已经被高捕头的问题所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