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子拎起床上的“袅袅”，举到袅袅面前，随手抖了两下。
“唰唰”
木偶人眨眼间就在他手上变回了柳枝的原型。
他拿着着柳枝，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手上的柳枝一下下的敲在床沿边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他每敲一下，袅袅的心就狠狠的跳一下。
她觉得那柳枝一下下的，不是敲在床架上，而是敲在了她的心尖上。
让她更加忐忑了。
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小道长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她情愿小道长骂她、罚她，甚至打她都行，现在他这样一声不吭的，真的好吓人啊。
她倒是想先道歉自救，可定身术未解，除了眼珠子，她哪里都动不了。
于是，袅袅便死命的转动她那双灵活的眼珠子，以期引起小道长的注意。
就在她眼珠快要转出残影前，灵岩子终于动了。
他手上的柳枝在袅袅身上轻轻一扫，便解了她身上的定身术。
袅袅身体一得自由，不作他想，直接在第一时间就要滑跪到灵岩子脚下抱大腿。
眼泪哗啦啦地掉，说来就来。
“我错……”了字还未出口，身体的动作便被抵住。
灵岩子在她动作的瞬间便料到以她那狗德行，接下来干什么，他快速地一脚伸出，点在她膝盖下面，阻止了她跪过来的姿势。
平日里犯点小错，他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今天的事，他却是要狠狠地让她长点教训才行。
可不会如以往那般，她耍耍赖、撒撒娇就轻轻揭过。
“敢抱一下腿试试！”他声音冷得像是寒潭底的冰一样。
袅袅滑跪不成，愣了一瞬，心下一沉。
完了，连往日里屡试不爽的“绝招”都不管用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心念电转间，很快调整策略。
脸上的表情也快速切换。
小小的嘴巴往下一瘪，眼泪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她也没站起来，而是膝盖转了个方向，避开灵岩子的脚尖，落在旁边的地板上。
伸出去要抱人大腿的双手，也老老实实的缩了回来，背在身后，规规矩矩地跪的笔直。
半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端得是一副可怜兮兮又乖巧听话的模样。
“小道长，我错了。”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饶是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作戏的成分居多，灵岩子还是忍不住的心软了几分。
再开口时，冷意降下不少。
“你错哪儿了？”
袅袅认真地道：“我不该偷偷跑出去。”
灵岩子点头，“嗯，这是其一，还有呢？”
“我不该在被子里放木偶骗你。”
“继续。”
“我，不该不听小道长的话，到花街去。”
“还有呢？”说这句话时，灵岩子脸上神色缓和了几许，声音里的冷意几乎快要消失了。
还知道不该去那种地方，看来是真的知道错了。
袅袅与他朝夕相处，自然很快察觉出他语气里的变化，她撩起一只眼睛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他。
果然见到他脸色已经回温了大半，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一大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
嗯，还有什么错？
让她想想……
她试探道：“我不该，打人？”
灵岩子盯着她，没出声。
袅袅：答错了？
“我不该，吃陌生人的东西？”
……
她几次都说不到正点上，灵岩子原本回温的脸色，又再次冷了下去。
他咬牙。
很好，合着他以为她真的知错了，可实际上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错在哪里。
袅袅看着她越说，灵岩子的脸色越黑，最后她连自己学艺不精，木偶娃娃变得不逼真，隐身术练习不成功的错都认了。
灵岩子的脸色都没有缓上一点儿，眼中的怒气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袅袅：……
她真的尽力了，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错了。
看到小道长危险地眯起眸子，袅袅虽然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伸手轻轻地捏起他的一角衣摆，摇了摇，软声道：“小道长，要不你提示我一下？”
灵岩子看着被她小心翼翼拉着的衣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再次确定，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她今天的所做所为有多不妥。
是他没有教好她，这也不能全怪她。
灵岩子在心里给她找着理由，再睁眼时，里面的怒气被压下几分。
“你今日有三错，不辞而别是其一。
你不与我说，就独自一人偷跑出去，若不是我感应到你修为变化的气息，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或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袅袅赶紧道：“不会的，不会让小道长找不到我的，我很快就会回来找小道长啊。”
灵岩子瞪她一眼，袅袅立刻消音低头，老实听着，不敢再出声。
“此错，你认是不认？”
袅袅点头如捣蒜，“认，我认。”
灵岩子见她认了，拿起柳枝对她道：“既如此，有错便该罚。”
袅袅抬起头，看到柳枝，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笑春风里，“小妖精”被人打屁股的画面。
她歘地一下蹦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捂在自己的屁屁上，控诉道：“小道长，你不能打我屁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本能地觉得，被打屁股是一件让人很羞耻的事。
灵岩子拿着柳条的手一顿，登时脸黑如墨，冷声道：“把手伸出来。”
袅袅一听要伸手，知道是要打手心，不是打屁屁，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不打她屁屁就好。
她乖乖地又要跪回去，灵岩子出声阻止。
“站好。”
他的话，袅袅不敢不听，老老实实地站到他面前。
想到小道长这样生气，打她的时候，力气应该会很大吧？
那肯定好疼。
她瑟缩着，缓缓的把手伸到面前，手心朝上。
在柳枝即将打到手心的时候，她“啊”地一声，条件反射的手一缩。
柳枝落空。
灵岩子看着她，“嗯？”
袅袅知道这顿打是逃不过了，苦着脸再次把手伸出来，闭着眼不敢看。
“啪！”
细细的柳条打在掌心，发出一声脆响，袅袅白晳的手心瞬间现出一条红痕。
眼眶里包着的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回不是做戏，是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