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耳熟?
郑春息亲昵地从后面搂着她的脖子,吹气嬉笑着。
正当两人玩闹的时候,一大朵黄色的花从江云晚眼前飘过,还没等她看清又是第二朵第三朵。
天空像是下起了花雨,每朵都有巴掌大小。
但江云晚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仔细看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什么落花,而是一张张彩纸。或正红或姹紫,是俗世中会在迎亲队伍前撒的彩纸。
可是那些彩纸的颜色太淡,纸张泛着苍老的质感,像是跨过时间来自许多年前,透着种死气。
这……这简直像俗世中祭奠故去之人时要用的纸钱。
无数彩纸从东边落了过来,随风四散,像是一场雨。
“春息,我们还有这样的吓人准备吗?”
郑春息一脸迷惑,“江姐姐,什么准备?”
“什么准……”江云晚眼神微凝,只觉得心口被攥住了一般。
——早晨能起大雾的山间,又怎么会有风?没有风这些彩纸又是怎么刮过来的?
这处破落别院门口有条山道,只往西去不再向东伸展,东边是大片的密林,属那边雾气最重。
伴随着花纸挥洒,一道乐曲由远及近,从东边满是浓雾的密林中飘出来。有鼓瑟吹奏,有锣鼓敲打,更有笛声清脆,俨然是支乐队,只是那乐队的曲调太怪异,说不上是哀曲还是喜乐,只是听了就让人迷乱。
江云晚忽然察觉不对,伴随着乐曲的出现,附近的天地元气迅速混乱狂暴起来,几乎要赶上钱塘的遗存出世之夜了。
“江姐姐……”郑春息直接被江云晚捂住了嘴巴,不明所以。
江云晚还直勾勾盯着前方,只敢用余光瞄了东边的密林一眼:
——满是浓雾的林间,一支队伍正在走出来。最前面是开路的依仗,为首的两人挥洒花纸,中间是八人抬着的小轿,后面跟着大队的乐手。
江云晚立刻收回眼神不敢再看,搂着郑春息回到院中,将大门紧闭再插上门闩横杠,呼吸急促!
直到这时她才敢回忆看到的细节:
那支队伍的人半是红衣半是白衣,都是清瘦的男女,挥舞着大袖以某种奇异的节奏律动着,脚步也很轻飘,像是在浮在地面一跳一跃地走着。
或者说不能称为走着,那简直是一支舞——一支半是热烈半是衰亡的舞!
而最惊悚的是,她没有从那群人身上感到丝毫的生机波动。
越秀山中,原来真的有邪祟……
江云晚想着这次真是常走夜路撞见鬼了,自己来扮妖怪吓人,还真撞上一些“东西”了。
江云晚搂着郑春息站在门后不远,死死盯着三寸厚的褐木对开门板。
照理说面对强敌她该拔出剑来,用最引以为豪的剑法对敌,再不济她现在体魄异常,简直是块滚刀肉,直接豪迈地撞上去也不是常人能受住的。
但她想起小时候师兄师姐们给她讲的一些话。
天地间处处有规则,所谓邪祟可以简单理解为,元气太过波动奇怪的地方,出现了异变的规则。
面对规则,寻常的手段都是无用的。
大师兄曾经说过,要用规则来打败规则。
比如眼前就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
她们在这所破落别院里,就好比别院的主人。大门紧锁就是主人在拒客,没有主人的允许,外面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进来!
乐曲由远及近,江云晚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那群人根本没有脚步声,但江云晚从乐曲声判断出,这支队伍已经停在了院落的门前。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有一道极轻微的落轿声。
后面又是一片死寂,江云晚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嘭嘭。”忽然有道沉着有力的敲门声。
江云晚左袖轻动,花魁剑落在手中。
“嘭嘭。”停顿了几息后,又是敲门声。
江云晚只是静静看着,什么也没回答。
又停顿了几息,门外的人似乎不耐烦了,敲门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促。
这次敲门持续了整整十几息后终于停了下来。
但还没等江云晚松口气,她的目光凝住了,定在大门最下方的缝隙处。
有液体从缝隙里流淌了进来。
那是血,乌黑发黏的血。大滩乌黑的血正从门缝里涌入,逐渐摊开来。
正常人的血总是鲜红的,什么样的状态下才会是乌黑发黏的?
“咚!”门板猛烈震荡,掉下一些灰尘来。
——门外的东西正在推门,在撞门!
江云晚后退两步,微眯起眼睛,凝实的真气在经脉中像海潮一样奔走。
这里的规则好像对外面的东西无效,那她只能用剑来讲讲规则了!
只有她的剑足够强,她的规则也才足够强。
所以她抬起了剑,面对着未知的敌人,已经在酝酿着强绝的一剑。
那是吕卿传授给她的第一剑。
练不好就会死的一剑。
而她现在,确实还没练好。